来人正是马良,自渔村分别之后,他立即回元妙观送信,观中一众人马收拾停当,直向紫陵县而来。由于队伍中还有老人女子,行动多有不便,故而马良先行赶到。
褚县令见来人满面虬髯,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当下不敢小觑,也跟着迎上前,待马良禀明了身份之后,褚县令眉开眼笑地道:“哎呀,大小姐,此事若得马校尉相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紫陵县虽有三班衙役捕快,但是无一能和马良这种猛人相比。
陈唱在一旁暗暗摇头,想要找到楼清漪可不是使蛮力便可以成功的,从歹人劫持她的整个过程来看,总觉得有些蹊跷。
要说计划精密吧,确实很精密,从渔村何老丈一家将楼清漪掳走本可以直接上手,但是他们却大费周章,硬是施展了两轮手段。而且,马车之中偷梁换柱的计策也十分的精彩。
可是这计划又不能说是天衣无缝,何老丈那里还是透漏了信息。
如果为了将掳人之事遮掩,大可以将何老丈一家灭口,但是歹人们并未这么做,这倒是让陈唱觉得想不通。
诸多的疑点,在陈唱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着,明明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总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丢了思绪。
王嬛见陈唱愁眉不展,上前询问。
陈唱说道:“目前来看,也许我们该私下会会那三个泼皮和妇人。”
王嬛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是褚县令听了之后却咧嘴道:“哎呀,大小姐,实在不是本县不愿配合您,只是这与理不合啊?”
本来是堂上公审的案子,这私下问讯算是怎么回事?
陈唱道:“县尊大人,这是人命关太天的大事,连皇上都十分的关注,您说这个时候还用得着纠结这些条条框框的有何意义?”
“皇上”两个字,褚县令倒是听进去了,这律法再大,还能大得过天子?
反正有皇上的外甥女在这儿,我老褚操哪门子的闲心呢?
褚县令当即答应,一行人来到了大牢之中。
这大牢本就是关押犯人所在,纵然三个泼皮和那个妇人都是待查之人,可除了没有戴着枷锁之外,其他的待遇跟那些囚犯并无甚的区别。
牢头早就迎了上来,陪着笑脸将牢门打开,大牢之中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和霉味,熏得陈唱直捂鼻子。再看王嬛倒是安之若素,一点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感觉。
三个泼皮押在一间牢房之中,那妇人却是单独关押。
三个泼皮一见县令他们来了,立即扒着鸭卵粗的栏杆叫屈。
在来的路上,陈唱早就跟褚县令交待了一番,他上前说道:“莫要聒噪了,本县说要还你妹清白,说话便是算说的。此番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再核实一下。”
三个泼皮一听顿时大喜,车把式道:“大人尽管问便是!”
“你们只是去接个人而已,何以带着兵刃?”
“回大老爷,还不都是山贼闹的,您难道没有听说嘛,前几日杨家渡一带出现了大量的山贼,听说屠了好几个村子,小人们想着这单买卖路程不近,万一遇到拦路的歹人,没有趁手的家伙,如何保命防身?”
褚县令点点头,这个理由倒也使得。
他又问:“那么我且问你,中途只有,那雇主又赶来了一辆马车,你作何解释?”
车把式眼珠转了几转,说道:“回大老爷,那雇主的口音并非本地口音,他为何又赶来了一辆马车,中间又做了些什么,小的也是不清楚缘由。小的三人只是拿钱办事,至于雇主是如何考虑的,小的不敢问,也不能问。”
“那照你的意思,便是一问三不知了。”
车把式继续叫屈:“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您这是难煞了小的啊。雇主的事情,如何会告诉我们几个?”
褚县令有些问不下去了,向陈唱和王嬛投去求救的目光。
陈唱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隔着栏杆问道:“车把式,那么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所说此事都是雇主一人所为,与你们毫无关系,是也不是?”
车把式用警惕地目光看着陈唱,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看明白了,此地虽然以县令大人为尊,但是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怕是也不简单,那县令竟然还要时时去看这两人的脸色。尤其是这个姓陈的郎君,似乎在这件事上占着主导。
他留了个心眼儿,暗自提醒自己说话务必要小心,不能着了这个姓陈的道儿。
车把式开口说道:“不瞒小郎君,却是如此!”
陈唱点头,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雇主给你出了多少钱?”
车把式道:“方才小的在大堂上已经说了,是三贯钱,这对于我等来说已经是很多一笔钱了,是以才冒险接了这单的买卖。”
“哦,那我们依我看来,你们果真是冤枉的,即便这马车之前当时真的有问题,那也是那雇主的问题,对否?”
三个泼皮异口同声地道:“小郎君英明啊,事实正是如此,我们是被蒙在鼓里的。”
王嬛插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能回忆出那雇主的相貌与否?”
车把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见面之时天黑难辨,那人又遮着面,根本无从看清他的面貌。”
王嬛呵斥道:“既然知道此人藏首藏尾的,为何还要铤而走险接这单买卖?”
车把式叫屈道:“这位小郎君,不是这样的,我们兄弟三人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已经多日无米下锅了,小人们也只是想赚点钱补贴家用而已,难道这也有错了?”
陈唱接过话茬说道:“这自然是没有错的,既然那雇主有心要欺瞒你等,自然要做些矫饰,否则日后若是在别处被你认出,自然是大大的不好。”
车把式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说起来,我们也是苦主!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们三贯钱,如今只付了一贯而已,剩下那两贯怕是没了着落。”说罢一阵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