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那兄弟沐浴之时,有他人闯入?”
“这还不算,我那兄弟的随身玉佩也是被那人顺手牵羊拿走。”
她灵机一动便将自己择了出去,反倒是将黑娃拉了进来,又杜撰了玉佩的事。
其实,黑娃浑身上下一身乞丐的装束,哪里会有什么玉佩。
洞玄子一听,就知道坏了。
多半问题不在玉佩上,而是在他处。
寺中竟然发生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不管是何人作为,他这个主持道长都脱不了干系。
“这位施主,如此说来,鄙观确有责任。贫道对此深表歉意。”洞玄子倒也不去否认,他纳闷的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偷窥。
这种话又不能说破,否认人家姑娘家的脸面何在?
古渡愤然道:“哼,你这个主持道长的账,本郎君一会儿再算。当务之急,便是寻到昨夜闯入之人。”
洞玄子老脸一红,问:“小郎君,不知昨夜可曾看到那人的模样?”
他已经打定主意,若真是观中弟子所为,不论其动机,一定严惩不贷。
古渡被他一问,脸也红了,气道:“自然是不曾看到,不然我还来找你做甚?早就把他痛打一顿了。”
她听那人一直自称“贫道贫道”的,便没有多想,认定是观中的道士不守清规戒律。
洞玄子道:“小郎君稍等片刻,贫道这就去找人问询,定要给你一个交待。”
说罢,洞玄子走出小院,将一个小道童唤到跟前低声交待几句,那小道童撒脚飞奔而去。
不多时,一个中年道长快步走了过来,稽首道:“师父,观中弟子已经集合完毕。”
他并不知道师父让所有的弟子都集合是什么原因,但师命不可违,照做便是。
洞玄子对古渡赔笑道:“小郎君,鄙观弟子已经在大殿前等候了,不知小郎君肯不肯……”
古渡哼了一声,说道:“有何不肯?即便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孔,但其体型、背影,还有那声音,他也别想逃过我那兄弟的一双耳目。”
古渡暗暗祈祷:“但愿被她指认不出,否则我这元妙观便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了。说起来也是,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做出这等腌臜事来,给元妙观抹黑。一会儿她指认的时候,我也得悉心观察,把这个害群之马找出来,清理门户才是。”
当下,古渡便在洞玄子的陪同下去大殿前指认。
那些道士们纷纷垂手肃立,心中虽有疑问,但都不敢出声。
古渡自认为只要此人站在面前,一准儿就能辨认的出。可是,绕着那些道士们转了几圈,竟然无一符合那登徒子的体貌特征。
她脸沉了下来,对洞玄子说道:“主持道长,不对吧,你观中的弟子是不是不全啊?”
洞玄子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那中年道士急忙上前解释说道:“回禀小郎君,元妙观上上下下四十二人,尽数在此。”
这中年道士做事倒也有板有眼,还将名册奉上。
古渡看了一眼,在册人数与面前这些道士一般无二。
又看了看那中年道士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不禁一皱眉。
洞玄子见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元妙观中的道人所为,他的压力便大大地减轻了。不过,事情到此并没还有结束,人家小施主还在讨要说法呢。
洞玄子师徒二人不禁开始发愁起来。
古渡本想找出那登徒子,岂料此时一拳犹如打在了棉花上,心中郁闷之极,脸色愈发地阴沉起来。
她扭过头对洞玄子不依不饶道:“道长,此事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个说法!”
洞玄子颇为无奈,但又无法辩解,老脸憋得通红。
那中年道人将昨日负责安排沐浴的小道士叫了过来,说道:“你且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小郎君听。”
那小道士不敢怠慢,将沐浴的时间安排说了。
谷渡听了,顿时瞪起眼睛:“什么?你们这座破道观之中除了我们,竟然还安置了别人?”
洞玄子也狐疑地望着自己的徒弟,他一心修道,观中的具体事务都是由大弟子操持着。
中年道士便道:“正是。在小郎君之后,昨日还有一拨人投宿,其中还有女眷,小道看他们风尘仆仆,这周遭又无客栈宿头,便答应他们在此留宿。”
谷渡眼睛转了转,昨夜那登徒子明明自称“贫道”来着,今日全观道士都在此,却不曾见到相似之人。
忽地,脑海中念头一闪。
是了,定是那登徒子故意这么喊的,就是为了迷惑我。
哼,太狡猾了!
她冷冽的目光看向洞玄子:“老道,既然如此,想必那伙留宿之人也是有嫌疑的。快快将他们叫来,让本郎君辨认!”
中年道士暗暗摇头,这小郎君对师父呼来唤去、颐指气使,好不气人。他本想发作,但将师父他老人家一脸和气,只得强忍怒气。
洞玄子赶紧对徒弟吩咐:“快快,你亲自去了,将那几个居士请了过来,便说贫道有请!”
中年道士站在那里没动。
谷渡气不过,眼睛一横道:“喂,说你呢,还愣着做甚?本郎君还等着查明真相呢!”
洞玄子也催促道:“对啊,真相要紧,真想要紧!”
依着这位姑娘的脾气,今日若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说不定会将元妙观折腾个底儿朝天。
经过这几年苦心经营,元妙观总算渡过了最难捱的时日,这才刚刚有些起色,可不能出事。
中年道士没好气地对谷渡道:“小郎君,十分不巧,那几位居士今日一早便离开了。”
“啊?”
“什么?”
谷渡和洞玄子面面相觑。
洞玄子忙道:“小郎君,你看,既然那些人已经走了,我看……”
谷渡不为所动,冷笑道:“哼,他们虽然走了,但是你这座道观不是还在吗?”
“若是你这牛鼻子老道不肯帮我抓人,我就上告官府,就说你这破道观窝藏包庇贼人,是贼窝……”
洞玄子暗暗叫苦,看来这小姑娘是赖上他们元妙观了。
如今,道教日衰,官府也不待见他们这些道士,这窝藏包庇之罪倘若坐实了,怕是不日便有官府过来查抄。
虽是修炼日久,但终究是个凡人,此时心中惶恐不已。
中年道人争辩道:“小郎君,鄙观明明将沐浴的时间晓谕众位居士,想必是哪位居士听错了,这才有了冲突。至于玉佩丢失一事,小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哼,早知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会有这番说辞。”谷渡自然不接受这个事实,“闲话本郎君也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见官吧!”
说罢拂袖便走。
洞玄子迟疑一下,忙上前追上她:“哎呀,小郎君,小郎君……”
“莫要生气,我那徒儿不懂事,得罪了小郎君,小郎君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中年道人在后面直翻白眼。
师父啊,师父,咱们元妙观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怎地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呢?
他无奈只好快步跟上。
洞玄子跟在谷渡身后,此时哪有方才练拳时道家宗师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狗腿子家丁。
忽地,谷渡站住了身形,噗嗤一笑,对洞玄子道:“老道,若不想让本郎君告官,就得答应本郎君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