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施行的是九品中正制,这一制度把选才权收归朝廷,把人才分为九等,理论上选才标准规范、缜密。
然而,这一制度弊病日深,门阀世族把持、垄断选举,只有有人在朝廷上替他们说上话,本家的子弟在仕途上才有更好的出路。
当然,其弊端便是庶族寒门子弟无缘仕途,使得此制度逐渐走向反面。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二房、三房、乃至单氏的一番煽动,自然让大部分的楼家人将矛头对准了楼清漪母女三人,仿佛这孤儿寡母的才是他们不能出仕为官的罪魁祸首。
再从楼家目前的三房来看,大房势单力薄,反而是二房和三房隐隐占了上风。
老太爷尚且在世,三房起码看起来表面上还是和睦的。一旦有一天老太爷不在了,也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这还不是最为糟心的,家中尚有一个二姨娘天天琢磨着算计她们母女三人。
楼清漪早已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子,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态度,即使遇到讨厌的人或事,大多也会选择忍让。
可在成亲当晚发生的事,让她终究明白了善良有尺、忍让有度的道理。
一味的忍让与退让,并不会换来别人对你的好,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只会纵恶驱善。
在新宅子中,二叔、三叔以及二姨娘的耳目也必定是有的,陈唱身份的事情终究是个极大的隐患,楼清漪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这件事加以妥善地解决。
自己的这个弟弟年岁还小,行事说话莽撞的很,但偏偏又很聪明,若是这件事被他知道了,保不准什么时候说出去,那事情就难以控制了。
楼清漪便是看清了这一点,故而在成亲之前一直为让弟弟和陈唱接触,这也是在拜堂之时楼煜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说起来虽然是楼清漪嫁给陈唱,可是这亲事一开始便是由楼家张罗的,从表面上看更像是入赘一般。
楼清漪当下又对弟弟耐心教导了一番。
楼星辰倒也悉心听着,到了最后,楼星辰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问楼清漪道:“姐姐,那人究竟如何?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去跟他说,让他离开咱们楼家便是。”
楼清漪苦笑道:“星辰又说胡话,我二人已经成亲,怎么能将他说离开就离开呢!”
楼星辰道:“那我就让他写一封休书……姐,你看那风筝掉下来了……”
虽然“七出”已然列出了章程,但休妻是大事。尤其是楼家这种官宦之家。
即便是陈唱真的写出了休书,但是二房、三房的能答应吗,楼家其他的人能答应吗?光是吐沫星子就能将她和陈唱两人淹死。
“简直就是胡闹!”楼清漪斥道,“越说也没谱了,赶紧回去上药,对了,这几天就不要去娘亲那里了,免得她看见了伤心……”
“哦,姐姐,你可真唠叨!”
“我是你姐姐,自然要管着你护着你……”
正说着,陡然见楼星辰睁大了双眼,似乎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楼清漪扭头看去。
只见远处走来的那人身材儒雅修长,一袭白衣儒衫,飘然出尘,更衬得那俊俏面庞,越发显得潇酒秀逸。
她的秀眉立即蹙紧,竟然是他!
“这……这……应验了,他……他……果然来了……”
楼星辰见到陈唱向这边疾奔而来惊讶异常,原本止住的鼻血竟然再次流了下来。
不过,这家伙很快躲到了姐姐身后,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在陈唱的身后,身穿湖水色襦裙的小鱼儿也跟了过来。
那边小鱼儿也发现了楼清漪姐弟二人,便提着裙角奔跑便远远地挥手道:“小姐,姑爷是来找纸鸢的。”
楼清漪心道:“原来方才那飞的很高的纸鸢竟是他放的。”
虽是觉得有些惊奇,但这等事情本就是奇淫巧技,纵然比常人做得好,也算不得什么。
陈唱的纸鸢本来飞得好好的,却不知道线为何断了,据小鱼儿推测,可能是她没有好好地检查,为此还向陈唱请了罪。
其实,陈唱对这个倒并不是很在乎。
方才他大概看到了纸鸢的下落之处,找回来便是。
来到了楼清漪的面前笑着打了个礼节性的招呼,对于这个高冷的甲方妻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到楼清漪躲在楼清漪的身后,笑呵呵地说道:“以一个人对付多个人,勇气可嘉啊!”
陈唱看到楼星辰的头上已经缠着绷带,不过断然不是因为方才打架才缠上去的。
“我……我……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面对陈唱的问话,楼星辰眼神闪烁,说罢撒腿就跑。
楼清漪对此感到十分的诧异,尽管弟弟对陈唱怀有敌意,但是见了面之后似乎很怕人家。
楼清漪和陈唱的这次短暂见面,比之路人也仅仅是强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你弟弟脸上的伤最好还是要赶紧治一治,破了相以后就娶不到媳妇了。”
楼清漪原本以为陈唱都已经走了,可是又见到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她急忙拆了一名家人去追楼煜。
这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的小鱼儿道了,楼清漪无心听她说些什么纸鸢的事情,便让她继续跟着陈唱。
楼清漪的脸上表情复杂,心中有些忐忑,她狠狠地盯了远去的陈唱一眼,转身在紫菱的搀扶下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一声,马车绝尘而去。
“小姐,你其实无需如此的,以小姐的才学和笔法,想必又会让那些才子们惊艳一番……”
紫菱见楼清漪上了马车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大致也知道小姐心中所想,便有意地岔开了话题。
今晚她们主仆本来是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要参加一场诗会的,可刚刚出门就遇到了不开心的事,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实在是令人倒胃口。
紫菱也跟着对陈唱产生了些许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