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李正应答一声，少女便弓下身子，搭在师兄腰上的右手骤然发力，紧致身躯就像是要径直挤到他的身体里似的。
鼻腔中传来一丝浅淡旖旎的香气，李正表情微怔，整个人忽然一轻，随着司命在墙上重踏两步，两人飞身进入了学苑。
“谁？”
“唔！”
扑通。
刚落地的李正还感觉有些昏昏沉沉，只闻一声惊呼、一声闷哼，然后就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倒下了。
这是一个中年人，看服饰像是学校里巡夜的。
李正：“……”
他们这算是，潜入成功了吗？
不同于李正的纠结，司命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爱咋咋地，反正这就是她独特的潜入方式。
司命侧耳倾听片刻，低声道：“没人了，我们现在去哪？”
李正也跟着压低了嗓音，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红砖砌成的高楼，悄声道：“看见那栋红楼没有？它后面就是书舍，专供学苑中的老师居住，郭钦就住在那里。”
司命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转向师兄，面颊凑近，低声道：“看见了，我们走吧。”
李正不解地挠了挠头，伸手掩住师妹左耳，学她说悄悄话：“你不是说没人了吗？”
司命点点头：“是啊。”
李正顿时疑惑了：“那我们这么小声说话干嘛？”
只见司命表情肃穆，低声且认真道：“这叫仪式感！”
李正：“……”
草，一种植物。
踏着石子路，踩着松软的草地，绕过栽种荷花的池塘，两人在夜色掩护下飞快靠近红楼。
这一刻，李正心有所感，蓦然抬头。
在那光线暗沉的池中小亭，有一名女子端坐，呆望池水，身穿一袭鲜红嫁衣，长发披散，整个面部隐没于暗中，只有黑影蠕动，不见五官。
看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李正顿时压低了声音道：“稍微绕远一点，那边有人。”
司命的视线顺着李正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向四周来回扫视几次，疑惑道：“师兄，哪有人啊？”
“咦，不是就在……”
李正抬手指向池塘中央的小亭，欲言又止。
刚才那个身穿红色嫁衣，静若处子般的女人已然不见踪影，仅余月光穿过小亭，洒落地面，只是那皎洁惨白的月光中央，有一道既像乌云，又似人影的黑色瑕疵。
刚才那是，错觉吗？
接近年底，燕都的气温还是有些低了，李正伸手紧了紧身上的长衫：“或许我方才看错了。”
司命顿时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来看向前方的三座书舍：“师兄，哪间？”
李正想了想道：“中间那座，二楼。”
“喝！”
司命伸手环住李正的腰，一步踏落，借着地面的支撑力冲天而起，竟是直接跳上了书舍前方近两米高的墙体。
李正只见她从墙上再次起跳，一步凌空，跨越2米左右的距离；第二步踏在书舍墙上，借助墙体发力，向上纵身，带着他径直钻入书舍二层。
“师妹，武功又精进了？”
李正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换做以前，她可做不到这两下。
“嘿嘿，难道只许师兄你文道有成，名动天下；不许师妹我武途畅通，小有精进吗？”
司命本身也有秀一手给师兄看的意思在，这会儿如愿得到夸奖，顿时抬头挺胸，将双手背在身后，捏紧了衣角。
李正知道，这是她高兴时的一个小动作。
“师妹果然厉害。”
李正笑着又夸了一句，顿时让司命身后的小手将衣角捏得更紧，轻笑道：“师兄，还不赶紧找人？我已经有些困了。”
李正闻言，也是收敛了笑意，踏步向前，轻敲面前的木门。
“谁？”
屋内传来一道警惕的声音。
李正低头笑了笑，低声道：“大漠空天，荒山郊领？”
“你，你是……”
屋内的声音肉耳可听地变得激动起来，回道：“地有红星，义旗在野！”
对句说完，房门蓦然打开，只见一个国字脸，白白净净的男子出现在面前，一看到李正，便有些激动起来：“公明先生，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李公明回以轻笑，拉着司命便进了房间，寻了个位置坐下，只听身后“砰”的一声，便知是郭钦关上了门，欠身道：“公明先生还请稍等，郭钦这就去掌灯。”
趁着他去翻箱倒柜，司命好奇道：“师兄，你们刚才的对句是什么意思呀？”
李正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过是我和郭钦的玩笑之对。”
“大漠空天，荒山郊领，象征无人、荒凉之意，也暗指天上地下无同道者并肩而行，大夏民智未开，吾辈孤掌难鸣。”
“至于‘地有红星，义旗在野’结合前言，便是那荒凉无人之境中唯一发光之物，另外，星可通心，也做红心用，代指吾等赤诚热血……”
此刻，灯光亮起，只见郭钦小心地捧来一盏油灯，放在了中间的木桌上。
幽幽灯光，照亮了这间数十平方的客厅，除各类生活用品外，仅余一桌一床，两只木凳。
“我去给先生泡茶。”
见郭钦又要离开，李正连忙阻止他道：“先别忙那些杂事，这桌上的清水即可，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妹司命，你看能不能先给她安排个地方休息一下。”
郭钦抬头打量，只觉此女明眸皓齿，容颜俏丽，与丰神俊逸的李正简直互为绝配，顿时更加小心：“郭钦见过姑娘，如不嫌弃，还请入内休息。”
司命看了一眼，那似乎是整间屋子的唯一一间卧室，顿时犹豫道：“师兄，那你……”
李正顿时挥了挥手：“无妨，我还要和郭钦谈谈后续的计划。”
司命眨巴了下眼睛：“什么计划？”
李正忍不住笑了：“我这趟出来已有十年，想回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一眼，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这一刻，司命笑颜如花，原本还担心李正油盐不进，不肯跟她离开，谁知他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看来，以前那个吃软不吃硬，做事一根筋的师兄，经过这十年的历练，也终于懂得变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