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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面对面,关见月将男人的容貌看得更加清楚。

他是那种很刚毅,很硬朗的长相,理着一个寸头,眉骨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有一点像混血儿,但混的不是西方,父母应该是来自两个东方国家,所以使得他的轮廓更为明朗。

穿着风衣外套,内里的衣服看不太出材料,比较贴身,所以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

关见月很久没有见到这么荷尔蒙爆棚的东方男人,她都想猜他是不是特种兵之类。毕竟他这冷峻的表情,也真的符合这种“硬汉”职业。

她打量了他很久,男人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关见月清了清嗓子,用中文说:“你好,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男人点头。

果然是Z国人,是Z国人就更好办了!

关见月一脸“我们是同胞我不会坑你的”真挚表情,说:“我觉得你应该接受老板提出的方案。”

“凭什么?”男人的声音特别好听,像厚重的大提琴,特别有质感。

“我刚才注意到门口的招聘,上面只要求有工作经验,和会说英语,对身份和学历之类并没有要求,那个服务生大概也是这么招进来的,极有可能不是当地人,甚至在当地没有固定住所。你那块手表那么值钱,那个服务生要是懂货,现在极有可能已经离开这个小镇,甚至离开芝加哥。”

“所以?”

“也就是说,你的手表多半是追不回来了,老板如果没有和服务生签订劳务合同,那个服务生甚至不算是酒吧的员工,老板大可以钻这个空子,干脆不赔偿你的,毕竟酒吧本就没有义务为客人保管财物。”

“我可以报警。”

“你看过《芝加哥》音乐剧吗?那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一个律师都能通过炒作,将两个杀人犯捧成明星,所以你觉得芝加哥这个地方,警察真的会为了你一个外国人,大张旗鼓地抓不一个不知道逃到哪里的服务生?或者是制裁为当地提供Gpd的老板?”

“不会的,我猜大概率会拖着慢慢处理,先生你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吗?”

关见月微微一笑,“所以接受一半的赔偿,我可以再帮你想办法多要一瓶红酒,这是我觉得最划算的处理方案。”

男人听着她的话,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冷冰冰。

关见月原本是弯着唇,很自信能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结果他半天都没有反应,渐渐的,她也有点丧气,不过很快又重整旗鼓,准备继续说。

男人摆了下手示意她住口,用英语对老板说:“不用赔了,给她一份吃的。”

关见月一愣。

老板听不懂中文,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还以为是关见月说服了他,没想到她这么有本事,心花怒放,连忙说好,这就去后厨安排,什么?酒吧没有正餐?没有什么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必须有 !

关见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我还知道,你想应聘服务生的工作,如果失去这份工作,你今晚可能要露宿街头。”

关见月立刻警觉起来 。

男人身体自然往后靠,肢体舒展,换他头头是道地解析她:“你脚下穿的是室内鞋,上面有很多泥土,说明你家不在这里,你走了很远的路,可能是很仓促地出门,所以来不及换鞋。”

“因为很仓促,所以你身上没有带钱,你说话声音有些颤抖,手无意识地按着腹部,你肯定饿了。至于你想应聘,你进门后先走向酒保,然后再走向老板,很明显是酒保告诉你,老板在这里。”

关见月低头一笑,打消了警惕,对他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关见月。你呢?”

男人看着她,眼神深邃,没有握手,只道:“甚寒。”

“盛寒?”关见月心忖,这个名字倒是挺合适他的。

她自然不是一个乖乖女,虽然不热衷于艳 遇,但这种长相、性格甚至脑子都长在他审美点上的男人,也是很难得一见,她说着话,从环形沙发的这边,慢慢挪动到他那边。

“你应该不是住在芝加哥吧?你来芝加哥旅游吗?”

“不是。”

“那是来工作的?”

“不是。”

“看望朋友?”

“不是。”

关见月手肘搁在他的膝盖上,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他:“那是什么?我猜不出来了 。”

关甚寒目光先落在她的手,再看向她的脸,反问:“你又怎么会以这么狼狈的样子来到芝加哥?”

关见月半开玩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被人追杀呢?匆匆忙忙所以才没来得及收拾钱包?”

于是,关甚寒就用她的句式,慢条斯理地回答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追杀你的人?”

“……”

关见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关甚寒微微低下头,和她以一种暧昧的距离对视:“鄙人,姓关。”

关见月眉心瞬间一凛,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身体一下翻过沙发。

酒吧里凭空出现四只乌鸦!

关见月万万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甚至比她还快,这个男人是会未卜先知吗?怎么知道她来了芝加哥?又怎么知道她会进这家酒吧??

只是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问了,转身就往门口跑,四只乌鸦立马追上来,顿时间,酒吧内的桌子椅子酒瓶酒杯,都稀里哗啦乱做一团 。

她那边打得如火如荼,关甚寒这边双腿叠在一起,喝着杯子里的酒,慢条斯理道:“‘伤离别,伤离别,独抬头见月甚寒,遥望关州,念我家眷又一年’。你我的名字,都取自这首词,由我来抓你回去,是缘分一场。”

最后一个字落下,四只乌鸦成功抓住关见月,将她带到关甚寒面前,按着她跪下。

刚才关见月还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的菜呢,现在就觉得他讨厌极了,满脸的不服气:“我要是没吃那碗面,你以为你抓得住我?!”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怪他让她吃得太饱了?

关甚寒抬起她下巴,看了她一会儿:“不服? ”

“死都不服!”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可能是她刚才巧舌如簧和油嘴滑舌的样子太有趣,也可能是她刚才若有若无的撩 拨有些意思,但更可能是他现在心情不错,所以关甚寒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放你走,但没有下一次。”

关见月愣了愣:“真的?放我走?”

关甚寒挥了下手,乌鸦便放开她,他道:“不想走可以留下。”

关见月当然要走了,她马上跑出酒吧,关甚寒喝完了一杯酒,然后才出门,乌鸦打开车后座的门,他刚要上车,转弯处响起一声口哨:“嗨!”

关甚寒看了过去,眯起眼睛,关见月很不见外:“有钱吗?既然要打赌,那就要公平吧?我现在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很容易就被你抓到,你不是也很没意思嘛。”

关甚寒呵笑了一声,但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皮夹子扔了过去。

关见月稳稳接住他的钱包,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她弯弯唇,打开钱包看,里面有几张纸钞,还有几张信用卡,应该可以直接刷,不过他还看到一张通行证,上面印着他的头像,还写他的名字。

关甚寒 。

她夹在两指间,亲了一下,然后用一块小石子压在地上:“这个还给你,我们算两清了。”

还冲他wink了一下,然后转身跑掉。

关甚寒双手落在风衣口袋,走过去,捡起通行证,明明是他放了她,还给她钱,她只是把通行证还给她,就是两清 ?

倒是挺会做买卖。

他蹭了蹭那个被她吻过的地方,不懂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关见月像一阵风,来去无踪,关甚寒松一点紧一点地追着她,偶尔会明知道她在哪里也放她一马,偶尔也会真追过去发现只是她的障眼法。

他们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这样的状态持续一整年。

当然,他们也不是只有追逐,也有过“停战”的时候。

关甚寒在餐厅吃饭,她大喇喇地在他对面坐下,对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和他一样的食物,给我来一份,谢谢 。”

关甚寒凌厉冰凉的眉眼不带情绪,关见月喝了口柠檬水:“我是自己来的,不算被你抓住吧?”

关甚寒切开牛排,刀尖没有在瓷盘发生声音,礼仪周全,他漠声问:“你来干什么?又没钱?”

关见月笑吟吟:“你看这里的人都长得这么‘原汁原味原始元谋人’,看久了也挺伤眼睛的不是,我来看看帅哥洗洗眼,不可以吗?”

关甚寒表面看起来,没有因为这种没营养的插科打诨有什么反应,但内心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关见月看他眉毛都没动一下,耸耸肩:“我是看你总是没找对地方替你着急呀,而且我也闲着无聊,就来跟你聊一个十分钟的天,十分钟之后我就走了,但你要再给我十分钟逃走,之后我们的打赌就继续。”

关甚寒细嚼慢咽下之后:“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