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前面是全身镜。
镜子顶部是明亮的灯。
王袅袅一袭白色礼服,站在灯下,肩头的羽毛随着微风轻轻飞舞,她每一根发丝都裹上了光。
明亮,又耀眼。
和他截然不同。
戚槐清动了一下手指想握她的手。
但王袅袅已经收回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剩下的一小包给了他:“衣服的钱我已经付了,走吧。”
戚槐清方才收起的笑,又回到唇角,不过这次看起来,明显真切许多:“第一次让女士替我买单。”
王袅袅不在意:“应该的,是因为我,你才会被司徒小序泼咖啡。”
她转身走。
戚槐清快一步上前,替她推开玻璃门,声调很轻:“礼貌问一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
“差不多,我本来都快成功了。”王袅袅径直从他身旁经过,身上很淡的香味也从他鼻间拂过。
戚槐清轻轻嗅着空气,喉咙滚一下,跟上去,问:“成功什么?”
“没什么。”
“既然是被我破坏的,那就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王袅袅看了看他,没说话,双手背在身后拿着手包。
学跳舞的人走路会比较轻盈,她穿的又是很显身材的鱼尾裙,这一路走出商场,又收获了很多回头率。
还有人拿出手机拍她。
她出现在这里,像一个从宴会上逃走的艾莎公主。
戚槐清听到一个男人小声说:“身材真带劲啊。”
他抿直了唇角,路过一家女装店,他直接进去。
王袅袅回头,没看到戚槐清,一愣,刚想找他,肩膀蓦地一重,裸 露在外的手臂皮肤触及柔软的布料。
戚槐清买了一条大围巾,将她包住。
王袅袅下意识抬起头,而戚槐清刚好低下头看她,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
他为她披围巾的动作,看着也像从背后抱住了她。
“……”
至多三秒。
王袅袅迅速跟他拉开一米距离,一手抓紧围巾,一手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头发。
她看了下围巾:“唔,衣服,围巾,那就扯平了。”
像是怕他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王袅袅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想跟司徒小序借一本册子看看。”
戚槐清舔了一下牙齿,低头笑了一下,很是善解人意,顺着她的话题:“这种事情不能直接开口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停车场,王袅袅道:“不太能吧,我跟他平时也没太多交情。”
“所以你是为了那本册子,才跟他约会?”戚槐清明白了,“那本册子叫什么名?我去帮你拿来吧。”
王袅袅看他:“你要怎么拿?”
戚槐清打开副座车门。
明明穿的是一件有点滑稽的卡通毛衣,他还是能端出穿西装的斯文儒雅,微微一笑。
“我自有办法。”
戚槐清将王袅袅送回她的小别墅,看着她进门开灯后,他那些斯文儒雅便悉数褪尽。
他将后视镜往自己的方向转了一下,脖子的咖啡已经被擦干净,不过有些粘到头发。
他面无表情,踩着油门,转了个圈,开去一个老小区。
……
王袅袅怕初姒担心他,一到家就给她发信息,不过那会儿初姒在洗澡。
戚淮州听到她的手机一直震动,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王袅袅,就又低下头。
他和初姒平时不会互相查看对方的信息,他也没有兴趣知道她们姐妹聊些什么。
他垂眸,滑动自己的手机。
宋珊的效率一向很高,他们刚到家,她已经发来调查汇报。
“戚总,今晚宴会厅的监控没有打开,酒店方面的解释是,忘记开了,所以宴会的全程都没有拍到,也没办法看到那个带走夫人的人是谁?”
“但是我问了周围的宾客,有人注意到,是一个外国男人。”
戚淮州已经摘掉眼镜,毫无阻隔的眸子,像此刻什刹海的湖水,萦绕满了隆冬的寒意。
所以真是关程宴?
宋珊汇报第二件事。
“我向李总了解了情况,夫人今晚是和王小姐一起去宴会的,夫人确实跟一位叫江随乐的女士发生了冲突,有不少人听到,夫人命令江随乐离开京城。”
“江随乐是跟司徒少爷一起去宴会的,可能是为了单独教训江随乐,王小姐接近了司徒少爷,还劝司徒少爷喝了不少酒,最后还和司徒少爷一起离开。”
戚淮州回了个“嗯”便锁屏。
虽然初姒说自己去宴会是冲着江随乐,但他还是让宋珊一起查查看。
但也不怪他多心,是最近他们身边不清静,就好比,他怎么都想不到,关程宴会去接近初姒。
那晚他们在伏羲会所分开,他明明说自己要离开京城了。
戚淮州拿出那枚宝石戒指,对着灯,宝石透亮,猫头鹰栩栩如生,他眉梢蹙起,给关程宴打去电话,但他关机了。
浴室的水声停止,戚淮州将戒指收起来,神情也恢复一贯的疏淡,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袖扣。
初姒穿着睡衣出来,身上带着水雾的湿气,目不斜视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护肤,看起来完全不想搭理某个人。
戚淮州解开手表放在一旁。
初姒瞥见他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
这道疤痕平时被手表藏住,很难发现,初姒以前问过一次,他好像没回答,她也就没问了,久而久之也没主意了。
按照那个帖子说的,这道疤,是他救C的“功勋章”。
初姒抓住他要收回的手,摸了摸疤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有凹凸感,她想象不出来,当时受伤的时候有多重。
“你这道疤,怎么有的?”
戚淮州一怔,明显是想到什么往事,初姒都看到他的神情有点儿不自然了,结果他顿了顿,又是一笔带过:“不小心弄的。”
“这是刀疤吧,又是伤在这里……戚总该不会是割过腕吧?”
“胡说。”
初姒故作试探:“不是割腕?那是打架?”语气难免带上一点儿酸味,“看不出来哦,戚总也有这么年少轻狂的时候啊?打架还动刀子,你挺拼的嘛。”
戚淮州挣开她的手,反捏住她的下巴:“再拼也没有戚太太怀着身孕,还敢穿着露背礼服和高跟鞋,在宴会上‘大打出手’拼。”
“谁穿高跟鞋了?”初姒反驳,“我穿的是平底鞋,刚才换鞋你没看到吗?”
“你觉得穿平底鞋就能乱跑?”
初姒可气又可笑:“又开始胡搅蛮缠了是吗?我怎么乱跑了,去个宴会而已,以前我经常赴宴,难道怀孕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你干脆把我关起来得了。”
戚淮州脑子里转的都是沈子深说的话,舅舅外甥女,舅舅外甥女……
他呼吸一沉,隐忍道:“今晚就算了,明天起,你要是再乱跑,我不介意就照你之前说的,用一条银链子拴住你的脚踝,把你的活动范围限 制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