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程宴打开手机看了下,果不其然没有信号。想告诉戚淮州和沈子深已经找到初姒都没办法。
他将手机收回口袋:“我们都以为你被绑架了,把能用的人脉和关系都用上了,最后才想到你可能是在地宫。”
?
初姒费解:“我在司徒家失踪,你们几个聪明的脑瓜都想不到我是掉进地下室?”
关程宴摇头,听起来是很简单,但事实比这复杂:“沈先生王先生他们是外人,不知道司徒家有地宫;而司徒家因为司徒老先生离世,自顾不暇,都没有人想起这个线索。”
初姒一僵:“司徒老先生去世?”
“嗯。”
初姒眉心死拧:“怎么会?”
关程宴手里拿着电筒,照着地上的路,语气平静:“他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他自己心里也有数,所以提前把家产分好,后事也都交代好。”
“你失踪那天,他大约是回光返照了,突然觉得精神好多了,眼睛也看得见了,让管家带他到花园,管家看天气冷,回阁楼帮他拿衣服,留他一个人在园子里,不知怎的就摔倒了。”
他看了她一眼,再补充一句:“听司徒小序说,是当场走的,不算痛苦。”
初姒沉默着,她掉进地下室之前,好像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才转身,难道就是司徒老先生摔倒?
她当时只顾着找槿槿,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但觉得是这样,心情沉重许多。
“槿槿找到了吧?”她边问边转弯。
不曾想,刚刚转过去,就猛地看到地上有几具白骨,初姒一惊,关程宴迅速将她拉回去,身体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看。
初姒怔了一下,然后说:“我看到了。”
关程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白骨。
初姒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关程宴看着她:“你不怕吗?”
“还行。”
初姒怕那种腐烂的尸体,这种彻底变成白骨的,她在裴知家里看过一个类似的医用模型,倒是不怕。
关程宴似是无奈地摇头,走在前面:“你的好奇心跟你妈妈一样。”
“她,她现在还活着吧?是不是在塔耳塔洛斯山上?”初姒问,“你真的只有三十五岁?只比我大十岁,难怪要叫你小舅舅。”
“她还在的,我们经常通信,我来找你的事,那天也写信告诉她了。”关程宴说着,他们已经走近那堆白骨,按人头算,这里有四具。
他们蹲在白骨面前,已经风干成标本,连异味都没了,初姒抿唇:“他们是怎么死的?”
怎么会死在司徒家的地下室?都已经化成白骨,也没有人来收拾,司徒家的人知不知道?还是说,就是司徒家杀人藏尸?
如果是司徒家,那司徒家就摊上大事了,这个满载盛誉的清流世家,竟然背着四条人命。
传出去,光是舆论就足够毁了他们。
“身上几个要害的地方都没有伤口,不像是被杀死的。”虽然已经是白骨,但骨骼完整,关程宴粗略地判断了一下。
“1、2、3,这三具都保持人形,唯独第四具,七零八碎。”初姒吃了巧克力补充体力,聪明的小脑瓜又转得动了。
“肯定不是老鼠破坏的,老鼠没道理只针对他一个人,放过其他人,感觉像他同伙做的——当然前提是,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四个。”
关程宴什么都没说。
“而且你看那些骨头,”初姒指着其他三具白骨旁边的骨头,那些骨头对这三具白骨来说是多出来的,显然是第四具的,“他的骨头掉在他们的旁边……”
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他是被他们拆吃了吗?”
也就是,吃人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初姒就一阵恶寒和惊悚,克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当场yue了。
“呕——”
关程宴连忙将她拉到看不到白骨的地方,顺了顺她的后背,他刚才就想到这个可能性,没说就是不想吓唬她,结果她自己想出来了。
“别想了。”
初姒胃里空空,吐也吐不出来,咽了咽,她靠着墙,眼睫闪着,还在想。
“但就说得通了,他们是被饿死的,身上才没有伤口,我看过一个国外纪录片,有几个人被困在海中央,没有食物,饿到极限,最后也是吃了同伴。”
当时看纪录片就觉得恶心,现在她面前上演这种事,觉得更恶心了。
稍微想想就想吐。
低等动物都很少出现吃同类的现象,何况是人吃人。
噫……
关程宴突然用手掌轻轻按住她的头顶揉了揉,初姒一愣抬起头,他神情和声音都轻柔:“恶心还继续想?非给自己找罪受?”
虽然是亲舅舅,但初姒还是不习惯别的男人对自己做这么亲昵的动作,避开了,指着自己脑袋:“这里控制不住。”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司徒家的地下室被活活饿死?
想着想着,她想到刚才那些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他们跟那些人应该是一样的,他们刚给了我一份图纸,说图纸是司徒家以前给他们的,但他们按照图纸走了几天都走不出去,这几个人也是走不出去才会被饿死在这里吧?所以他们也是图南氏的人吧?”
“……”
关程宴无奈地一泛唇角,她非但性格像她妈妈,聪明程度也和她妈妈不相上下。
他问:“你知道图南氏?”
初姒嗯哼:“所以我说我知道的不少。”
关程宴又叹了口气:“这件事很复杂,先上去再说。”
他走了另一条通道,初姒跟在他身后,悠悠然道:“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想拖延时间也只能拖延这一小段时间,等上去了你还是要老实交代,别想跑。”
关程宴:“……”
她怎么知道他就是打算出去了就跑的?
他神情忽然一收,对初姒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低声道:“嘘,脚步声。”
通道里,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初姒也警惕起来,不过问:“会不会是戚淮州,或者我表哥?”
关程宴又听了一会儿,摇头:“我和戚先生、沈先生都是单独下来,但这个脚步声很嘈杂,不像是一两个人。”
初姒讶然:“他们还有同伙?”
关程宴将初姒推进一间房:“你先躲起来,别让他们看到你的脸。”
这间房里都是杂物,初姒躲到杂物后面,关程宴则躲在对面那间房。
没一会儿,通道里就出现了两个同样身穿劲装的男人,他们已经查看过很多间房,什么都没发现,态度难免随意了些,只在门口望了望,没看到就走了。
初姒抱着自己的双腿,摸到了脚踝的红绳,心里突然涌起了难过——戚淮州,你在哪里呢?
她真的,好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