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
那是踩在沙子上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好像离自己很近,初姒呼吸下意识屏住,身体更是一动不动。
不怪她害怕,而是周围一片漆黑,原本一个人都没有,突然有一道脚步声接近自己,换成谁都会紧张。
是来找她的吗?
要是来找她的,应该会一边找一边喊她的名字吧?一声不吭走来走去不会是鬼吧?
念头一冒出来,初姒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但僵硬了一会儿,那个脚步声就消失了。
四下又恢复寂静,仿佛只是初姒的错觉。
初姒弯腰从柜子底下捡起夜明珠,拿着珠子四处照了照,鼓足勇气走到门口查看,确实没人。
难道是从地面传下来的脚步声?或者是什么小虫子爬行的回声,听起来像脚步声,她误认了?
初姒观察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才回到房间,捡起掉到地上的家传,顺便蹲在地上继续看。
奇怪的是,司徒詹的恩师的名字被人用墨水涂掉了,涂掉之后,又被人用钢笔在旁边写了“图南氏”三个字。
显然,涂掉的人和加上去的人不是同一个人,甚至可能不是一个年代。
初姒又往后翻了翻,但凡提到这位恩师的地方都被涂掉了,旁边也都有钢笔写“图南氏”三个字。
图南氏……听起来像满族人的姓氏,类似爱新觉罗氏、乌拉那拉氏那样的姓氏。
初姒想拿手机上网搜一下,摸空了才想起来没带手机,而且在地下,可能都没信号,带了也没用。
她先在心里记下图南氏,继续往后看。
司徒詹自从受到恩师赏识后,一路官运亨通,司徒家也逐渐在朝中站稳脚跟,一路做到殿阁大学士。
他的子孙后辈也很有出息,都当了官。
初姒感觉太久远的不用看,直接翻到司徒老先生的记载。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一直想看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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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夜10点,图南氏第十代传人关见月生于莫斯科圣乔医院,依照族规,司徒知偃即刻动身前往莫斯科,照料其直至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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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是用钢笔写的,简体白话,意思很容易理解。
但是,依照族规?
这是司徒家的规矩?
初姒皱着眉往前翻,看到司徒老先生的父亲和爷爷的生平里,也都有一段类似的记载,都是照顾关家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直到长大。
“‘图南氏第十代传人关见月’,所以,图南氏就是关家?”
初姒动了动她聪明的小脑瓜,结合已知的信息,大概理解了一下。
图南氏,也就是关家,提携了司徒家,司徒家才升官发财,所以关家有恩于司徒家,那之后司徒家世世代代都效忠关家,甚至立了族规,每一代司徒家传人都要去照顾一个关家传人长大。
应该是这样没错。
司徒老先生的记载只记到了这里,他也是这本家传里最后一个人,可能是记到这里,这本家传就被废弃了。
初姒返回看司徒老先生的父亲和爷爷与关家相关的记载,又发现他们都在十八年后,也就是他们照顾的关家女婴长大后,亲自送她们去了塔尔塔斯山。
塔尔塔斯山?那又是什么地方?初姒听都没听过,送去那里干什么?按照这个规律,司徒老先生是不是也在十八年后,将那个关见月送进了塔尔塔斯山?
还有图南氏关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司徒家如今的名望,竟然还照例去他家当……额,保姆?
虽然听着像满人的姓,但她从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这个姓,是她孤陋寡闻,还是他们另有秘密?
初姒的疑问太多了,饥饿状态下的脑子也不是很灵活,她费力地想着,更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两道黑影在慢慢接近她。
关见月,关见月……初姒咬着指甲,这个叫关见月的女人,生于1970年,现在是五十岁,这个年纪刚好可以当她的妈妈,她会不会就是她一直在找的……
“你在看什么?”
男人突然开口,初姒骤然惊吓!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猛地抬头,眼睛睁大!
……
此刻,司徒家后花园。
司徒家现在理事的是司徒老先生的大儿子,长房司徒箜。
虽然他们家正在办白事,但戚淮州、王遇初、沈子深这么多位京城名流齐聚在这里找谢家千金、戚家夫人,他们再怎么样也要行个方便。
司徒箜便做主,将后花园给他们单独使用,其他地方,只要不打扰到丧仪,他们自便。
他们就在后花园中间摆了一张桌子,王遇初和几位建筑大师围在一起研究司徒家结构。
学术有专攻,这是他们擅长的领域,戚淮州等人都没有参与,他们的人还在全城搜寻,手机此起彼伏地响起,全是底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只是都没有一个他们想听的。
戚淮州闷声咳了几下。
沈子深从他露面起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但以为是舟车劳顿,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裴知倒是发现他的唇色暗沉,问了句:“你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戚淮州喝了口水,嗓子被水浸湿没那么沙哑:“没休息好而已。”
“这几个地方最有可能是地宫的入口。”王遇初已经在图纸上圈出六个地方,戚淮州等人立刻围过去看。
裴知皱眉:“这么多?”
沈子深道:“没关系,我们人多,一个个试。”
戚淮州请来的建筑大师沉吟了一下,摇头:“还可以再减掉几个。”
大师拿起铅笔,在图纸上点了点:“王总学西式建筑,不知道中式建筑讲究风水,尤其是大户人家,门坐什么朝什么,都是有定性的,地上是这样,地下也是这样。”
“这三个地方不合规矩,入口不可能在这里。”
那就只剩下三个地方。
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
戚淮州一语定夺:“子深,裴知,我们一人去一个地方找。”
“裴先生是医生,留在上面接应,换我下去吧。”关程宴忽的开口,“我更有经验。”
戚淮州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对上了灰蓝色的瞳。
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他点头:“好。”
建筑和机关有一定的共性,戚淮州请来的建筑大师里也不乏会奇门遁甲的,各自跟他们去一个地方。
本来以为是三选一,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地方竟然都是入口,他们看着石板在面前缓缓打开,那颗悬在半空的心,都稍稍松了松。
他们决定各从一个入口进去。
司徒家虽然让他们随意,但他们却不能真的随意,逝者为大,他们都没带手下进司徒家,免得人多冲撞。
现在下地宫,也是单枪匹马。
就看先找到初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