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姒这个表哥随母姓,叫裴知,消化内科医生,看着体面又正经,实际上是谢父这边和谢母那边,两个家族里最喜欢“欺负”初姒的人。
初姒的小名就他喊得最起劲儿,奈何现在“胃在人手”,她敢怒不敢言,憋憋屈屈地躺上病床,心忖等她好了再跟他算账。
裴知一边准备工具一边嘲笑:“谢八亿,你要是早跟我说你的症状,也不至于觉得自己怀孕了,现在我们科室都传遍了,有个人以为孩子是长在胃里。”
初姒忍无可忍:“我没以为孩子是长在胃里,我是以为自己怀孕了,结果只是胃病!”
她又不是智障!
“这样啊。”裴知拿着内视镜,“来,张嘴,我看看我的小外甥。”
初姒:“……”
这茬是过不去了吗?
胃镜检查并不复杂,初姒做了静脉麻醉也感觉不到疼痛,不过最终的检查结果,却是出乎医生之前的判断。
初姒没有长胃息肉,她的胃挺健康的,裴知看了病历,沉吟了一阵,又给初姒做了肠镜,终于确定,问题是出在与胃部相连接的小肠里。
裴知的神情也严肃了一些,结束肠镜,他让护士帮初姒退麻醉,自己则摘了手套,洗干净双手,出去跟戚淮州聊聊。
裴知只见过戚淮州一两次,不熟,但看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初姒身边,就知道他对初姒好,刚才的通知书也是他签的,便对他道:“初姒小肠长了肿瘤。”
戚淮州一怔,眉心当即皱起来:“严重吗?”
裴知摇头:“万幸是良性的,我再安排她去做一个ct明确一下病情,一般来说,手术切除了病灶,就可以根治。”
戚淮州没有因此放心:“是由什么引起的?”
“平时爱喝酒,吃不卫生的外卖,或者是遗传,都有可能。”裴知说着,身后的室门打开,初姒麻醉醒了,被护士搀扶着出来。
她揉揉做完胃镜不太舒服的喉咙:“我没有喝酒,饮食也算健康。”
“那就是遗传。”裴知示意她的手,“别揉了,两个小时后才可以吃东西。”
“我爸妈没这个病。”初姒不自觉地咽了口水,“好难受,水也不能喝吗?”
“这个病早期没什么症状,有症状也是因人而异,像你是恶心干呕,而有的人是腹痛腹泻,所以一般不会重视,等到发现已经是恶性,临床上良性肿瘤还很罕见呢。回头你劝姨父姨母也做个检查看看吧。”
裴知边说,边从白外袍的口袋里拿出一盒含片,给她吃了一颗:“含着就行,水也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喝。”合上盖子,顺手将含片丢进初姒口袋,给她了。
虽然是良性,但这种肿瘤恶化速度快,不合适保守治疗,必须手术切除,好在现在的医学发达,不需要开腹,可以在腹腔镜下解决问题。
只是初姒被困火场时呼吸道有中度感染,血红细胞等指数也没恢复正常,裴知跟初姒的主治医生商议后,决定等她感染好以后,再准备手术。
裴知还在上班,不能离开科室太久,回去之前想到一件事,问初姒:“大小是个手术,还是要备血以防万一,免得术中大出血来不及,你是什么血型?”
“不知道,没查过。”初姒每年都会做体检,但体检没有特别要求,也不会给测血型,初姒没好奇过这方面,至今不知道自己什么血型?
她漫不经心:“我爸妈是B和O,我左不过就是这两种之一,总不能是A或者AB吧?”
那他总不能盲选一种啊。裴知推了下她的额头:“等会儿让护士抽点血去做个血型测定吧。”
初姒则道:“我住院的事,不要跟我爸妈说。”
“是长大了,还知道报喜不报忧。”裴知轻笑,“不会跟以前一样,摔破点皮就要人哄。”
初姒已经躺回病床,随手抚平被子上的折痕,报喜不报忧是一回事,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在人家心里不再重要,又何必跑人家面前卖惨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后,如果还不知道保护自己,那也太傻了。
戚淮州记着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了,便倒了杯温水喂给她喝,看她一上午都低垂着眼皮,兴致缺缺的样子,便问:“心情不好?”
初姒哼了声:“我还以为我真的怀孕了。”
虽然之前没想过要孩子,以为有孩子后也摇摆不定留不留,但现在确定是个乌龙,她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怅然若失的,“我就不明白,戚槐清为什么会突然说我怀孕了?”
要不是他言辞凿凿,她也不会信以为真,白动心思一场,初姒拽拽戚淮州的皮带:“你有机会帮我问问他。”
戚淮州指腹蹭掉她唇边的一颗水珠:“你想要孩子了?”
“……倒也不是。”
初姒可不敢让他误会这个,她那抽屉小雨伞就是为了防这个的,默默退开一点道,“很难跟你解释清楚那种心情,大概就像是……我本来没想跟你医院play,但你非要来撩我,把我撩出感觉了,想要了,结果发现没准备套,我们不得不偃旗息鼓……你说扫兴不扫兴?”
戚淮州按住她的嘴唇:“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大家闺秀一点?”
好歹也是被称为旧贵族的‘今是王谢堂前燕’家出来的名门千金。
初姒哼笑:“下辈子吧。”
而且大家半斤八两,初姒可没忘记昨晚那个‘干’不‘干’,他的车速不比她慢。
大家都是成年人。
说话涩情点。
不过,初姒现在也没心情跟他开车:“而且孩子没了就算了,当众社死也算了,居然还要开刀,想想都怕。”
她挎着个脸,就像那个熊猫头表情包——‘不辛苦,命苦’。
“很小的创口,不会很疼。”戚淮州指腹蹭着她的脸颊,像把玩着一块暖玉,爱不释手,“还是要转到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的术后护理会比较周到,各种配设也齐全。
初姒想了一阵,摇头:“算了,别人开刀我更害怕,裴知主刀还能壮壮我的胆子。”
这话刚好让来看她的王遇初听见了:“什么开刀?”
初姒下意识看了戚淮州一眼——虽然这两个男人昨晚刚合作了一番,但现在再见面,关系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只是淡淡的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