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马车没有在南城门这里遇到拦路虎。
乔惜言顺利无比地回到乔府。
在路上打过一会儿瞌睡,所以她没有去暖阁里睡觉,而是带着荷角,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一起来到大伯母居住的春兰苑。
于姝慧陪着失而复得的大女儿,和乔雨琬坐在一起编织那种女孩子戴的头绳。
手中的线络子五颜六色,十分好看,而且是那种比较昂贵的精制丝线。
荷角正要吩咐那些小丫鬟进去通禀一声,却被乔惜言阻止住。
乔惜言冲着她微微摇头。
眼前这一幕,母女三人坐在绣房窗口位置,沐浴着傍晚的夕阳余晖,金红色霞光勾勒出她们清艳迷人的轮廓。
神色安宁,气氛默契,别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荷角也察觉到这一幕,悄悄附耳过来:“小姐,就不打搅她们了吧?”
乔惜言答应一声,示意荷角将刚刚做好的小菜交给外面伺候的丫鬟。
随即,乔惜言迈着轻巧的莲步回到锦绣阁,想起方才那温馨有爱的一幕,又想起早逝的生母和无福消受的父爱……不免怅然一叹。
就在这时,白无常鬼鬼祟祟地跑进来,挠了挠鼻尖,似乎有些搞不懂,以往总是笑眯眯气度沉稳的四小姐,脸上居然也会露出如此迷惘苍茫的脸色?
乔惜言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问道:“师父?这两天,你去哪里野了?”
白无常嘿嘿一笑,示意小丫鬟秋菊替自己奉茶,又要了一碗猪蹄银耳汤。
喝着浓汤,啃着猪蹄。
“去了青州府最有名的春晖楼,你猜,我见到谁了?”
乔惜言一惊,后知后觉地嗅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谁啊!”
乔惜言示意荷角将那本高难度姿势的春宫图拿进来:“师父,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把这本禁书放在马车里?”
白无常啃完猪蹄,大大方方地笑道:“什么禁书!你这个小女娃就是不懂!这种春宫图是青州府,乃至整个江南卖得最好的!”
事实上,已经卖脱销了。
这本还是白无常拼着老命,从某个世家贵族老爷的枕头底下偷来的。
乔惜言有些哭笑不得,劈头就问:“那你为何藏在马车里?差点害得我跟萧哥哥离了心。”
白无常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萧御给你脸色看了?不就是一本春宫图?也对,像他那种正人君子,肯定不屑于欣赏世界上最火热最动情的姿势……”
一边说着,白无常从兜里掏出一本缩小版的春宫图。
依旧还是那些火辣辣的姿势。
乔惜言吓得急忙捂住眼睛,一旁荷角也羞得不行,气得跺跺脚。
“白师父!你为老不尊呀!”
白无常不以为意,贼兮兮地笑道:“羞什么!迟早要经历的。”
乔惜言越听越是不靠谱,赶紧起身躲避一下。
荷角跟在她身后,来到暖阁的内室里。
乔惜言用小手扇扇风,企图扇走脸上的羞涩之色。
荷角在一旁好奇地笑道:“小姐!今天萧公子真的在马车上看那本春宫图?”
乔惜言一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嗯。看了。我也看了。”
荷角顿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问道:“小姐,你这是,跟萧公子定情了?”
乔惜言原本已经褪色的脸庞,轰的一下,再次红霞遍布。
白璧无瑕的脸庞,添了红晕,便添了几分妩媚娇艳,勾人的味道。
等白无常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离开,乔惜言来到暖阁的书房里。
就见喝完的汤碗,啃完的猪蹄,已经被那几个小丫鬟收拾干净了。
乔惜言坐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晨,锦绣阁。
门口骤然间响起一阵喧哗声,隐约夹杂着一个清媚动听的男人的嗓音。
乔惜言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拥着温暖的衾被,一时有些不想动弹。
“荷角呢?荷角,来!给我挑一件衣服。”
身畔很快就传来小丫鬟秋菊的笑声:“小姐,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荷角如今住在锦绣阁西侧的厢房里,这是你给她安排的呀!”
乔惜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反应慢了一拍。
对哦,她已经将荷角收为义妹,将荷角的名字写在乔家的族谱上。
如今荷角不需要专职伺候她。
乔惜言讪讪地笑道:“秋菊!多亏你的提醒。”
秋菊替她更衣,伺候她洗漱,一边打趣道:“小姐!以后荷角也是咱们的主子,奴婢见到她,是不是应该称呼她五小姐?”
乔惜言净了手,笑道:“嗯,就叫她五小姐吧!反正族谱上她就是这个位置。”
门口那个清媚的男声越来越近,似乎对乔惜言的怠慢有些不满。
“四小姐,我特地来乔府一趟,跟你商量这件事……”
乔惜言竖起耳朵,侧耳一听,惊讶地问道:“居然是怡红楼的牧老板?”
秋菊煞有介事地回道:“嗯,是那位牧老板,他一大早就来了,奴婢看到他站在院子里跟白师父较量了一下。”
较量什么?
乔惜言神色古怪。
秋菊低声解释道:“就是比武。”
“哦……那,谁赢了?”
秋菊面色如常:“应该是白师父赢了,但是白师父没有逗留,跟牧老板喂了几招之后就走了,所以奴婢觉得,牧老板好像有点不开心。”
乔惜言无奈地耸耸肩,径直来到会客用的花厅里。
牧尘这次穿着一件暗红色广袖宽袍,原本风流潇洒的气质又添了几分林下散人的疏朗气度,瞧着,不像是戏楼的老板。
倒是有了几分江南名士的风采。
乔惜言来到他跟前,不解地问道:“商量什么事儿?”
牧尘气鼓鼓地回道:“正要跟你说呢!你那个师父,什么来历?”
乔惜言似嘲非嘲地盯了他一眼:“无可奉告哦。”
牧尘愈发气恼,抓了抓乌黑如瀑的长发,生无可恋地问道:“就不能告诉我?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
乔惜言没有回应,径直拣了主位坐下,示意那些丫鬟奉茶。
等茶水送过来,乔惜言突然神色一顿,笑道:“我差点忘了!牧老板不爱喝茶,更爱五十年封酿的女儿红呢?”
牧尘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好半晌,才问道:“有五十年的女儿红?”
乔惜言摇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哦。”
牧尘差点气得一个趔趄,怒目而视:“四小姐在故意消遣我?”
乔惜言夸张地挤挤眼睛:“没有哦。”
牧尘气得一挥袖,击出一道强悍的罡风,差点将对面的桌椅掀翻在地。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
那萧御大步流星地飞了进来,再次化身为护花使者,将乔惜言从暴怒的牧尘手中救了下来。
牧尘见两人搂搂抱抱,丝毫没有男女有别的忌讳,突然明白过来似的。
“好啊!萧御!你翅膀硬了是吧?”
“之前那个糟老头子,是不是你故意安排在四小姐院子里的?”
他刚才被白无常找了一顿晦气,正处在暴走的边缘。
萧御冷漠地瞧了他一眼:“你说呢?”
牧尘正要挥拳打过来,却见萧御曲起手指,弹出一道强劲的罡气。
牧尘急速躲避开来,却见数十道罡气,从四面八方齐涌而来,直接阻断了他逃窜的路子。
牧尘反应极快,正要掠到乔惜言身边,拿她当个人质。
却见她滑溜地钻到萧御怀里,狡猾地躲在萧御的保护伞底下。
噗的一声!
牧尘被其中一道罡气击中,打得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地。
这时,乔雨琬正巧从花厅门口溜进来。
看到心仪的牧老板摔倒在地,显得有几分狼狈,乔雨琬急吼吼地冲上前来,冲着萧御质疑道:“你!你为什么欺负牧大哥!”
萧御没有回应,冷着脸,一派泰然自若。
乔惜言淡定地笑道:“二姐!别被他骗到了!他刚才故意挑衅萧哥哥,还打算拿我出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