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涵微微有些气恼:“爹,你别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咱们顾府卖掉!栖霞楼是吧?难道江南就没有可以跟栖霞楼比肩的拍卖行?”
顾老爷瞅了他一眼,神色老成地笑道:“有现成的栖霞楼不用,你何必贪图那些远在天边的东西?”
不等顾书涵反驳,顾老爷就打了一个息事宁人的手势,笑道:“好了好了!书涵!左右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她,就干脆一点,休了吧!”
顾书涵一想也对,今日四小姐和乔二爷主动登门拜访,不就是为了试探一下顾府后院的虚实,打探一下乔羽柔的真实处境嘛。
乔羽柔,说难听点,就是一颗被他丢弃的棋子,一个弃妇罢了。
见宝贝嫡子的态度渐渐变得顺气儿了,那顾老爷便得意地捋了捋短须,哼着刚刚从怡红楼里学来的艳曲儿,美滋滋地进屋去了。
肖露就坐在小厅里,对这套四小姐精挑细选送来的翡翠头面爱不释手。
顾老爷进了屋,仔细扫了一眼,笑道:“夫人也喜欢四小姐送来的礼物?”
肖露傲慢地点点头:“原来是乔府四小姐的手笔?”
眼光不错,正合心意。
顾书涵随即走进来,眼尖地看到这一套翡翠头面,顿时想起之前的珠宝大赛。
他当时被四小姐派人丢出门去,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丢了脸。
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将四小姐和她身边的萧御狠狠一脚踩死。
顾书涵脸色骤沉:“娘!你一向眼光奇高,目下无尘,怎么也被四小姐这点蝇头小利迷惑住了?”
肖露觉得他有些不懂事,笑道:“书涵,这是满庭芳设计的翡翠头面,放在外面的市场上,起码要耗费上千两,甚至上万两银子呢!”
顾老爷在一旁附和道:“嗯,而且翡翠具有收藏价值,可以做传家宝。”
顾书涵还是气得不行,闷闷不乐,一直故意黑着脸,惹得肖露极为心疼。
“行了!娘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四小姐!娘这就派人打发她走。”
前院的客厅里。
乔惜言坐在下首位置,这是晚辈常坐的位置。
大户人家的规矩,就算顾府一直与乔家对着干,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周全的。
张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故意扬起头,不屑一顾地笑道:“四小姐!乔二爷!真是抱歉啊!我家少夫人身体抱恙,大夫说了,不能见客!”
不等乔惜言回击,乔丰就一个激灵,忍不住跳起来骂道:“胡说八道!如果我家乔羽柔真的生了病,那我们更应该进去探望她一番!”
他可是代表乔府大房的,也是乔羽柔的娘家人,自然要好好照顾自家闺女。
“张管家!你不地道啊!俗话说得好呀,会咬人的狗不叫!说的就是你吧?”
话音刚落,那张管家就气得老脸一黑,阴恻恻地反骂道:“乔二爷!外界传闻你是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子!看来那些传闻诚不欺我也!”
两人一言不合,开始吵架争执。
刚开始只是动动嘴皮子功夫,耍耍口头上的威风。
到后来,乔二爷这个混不吝,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乔府老爷的城府了,直接撸起衣袖,就狠狠一拳头,冲着张管家劈头砸过去。
“哎哟!疼疼疼!”
张管家疼得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当地。
乔惜言惊讶地瞪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劝和,还是应该鼓励乔二爷。
萧御更是老神在在,坐在她身侧的椅子里,捧着一只精致绝伦的兰彩瓷茶盏,慢悠悠地品茗。
“来人!来人啊!反了反了!把这个老头子给我赶出去!”
乔丰揍了他一拳头,犹不解气,立即气愤地反驳道:“什么老头子啊?鄙人可是而立之年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乔惜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爹啊,低调点,咱们不能太招摇过市,会被人盯上的。
几个身形结实威猛彪悍的家丁应声冲了进来,纷纷捏紧拳头,得了张管家的眼色,便气势汹汹冲着乔二爷围攻过来。
乔丰一看对方人多势众,急忙抱住自己,吓得瑟瑟发抖。
他怂了,他承认。
他平时不喜欢练武或者打太极,又习惯了寻花问柳,身子骨早就被酒和美色掏空一半,剩下的一半,哪儿是这些年轻家丁的对手呀?
乔惜言略一着急,便起身打算帮个忙。
萧御突然递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不知道从哪里捡起几颗石子,运足内力,蓄势而发,一瞬间就打在那些家丁的命穴上。
乔惜言惊讶地瞪大眼睛,就见那几个家丁一个个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摔倒在地,然后口吐白沫,怎么也爬不起来。
地板很凉,张管家之前被乔二爷揍了一拳,就半躺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眼看这些家丁不顶事,张管家又扯开嗓子吼道:“人呢!人都死了?没看到有人在顾府寻衅滋事?都给老子滚出来!”
于是,又有十几个彪悍威武的家丁应声冲了进来。
刚刚松了口气的乔二爷,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丁围攻在一起,再次吓得瑟瑟发抖,只能怂怂地抱住自己,蹲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乔惜言瞄了一眼萧御的神色,见他一如既往的冷艳阴翳,这次好像不打算替即将挨打的乔二爷强出头?
乔惜言趁着这个空隙,迅速跑到客厅外面的花圃里,细心拣了十几颗石子。
然后她将这些石子主动送到萧御跟前,娇滴滴地笑道:“呐!拿着!”
萧御挑了挑峻丽的长眉,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乔惜言瘪瘪嘴,默契地笑道:“你继续!继续呀!”
暗示他,继续替乔二爷出头,暗中助乔二爷一臂之力。
萧御却没有搭理她,神情慵懒地斜倚在檀木椅子里,慢悠悠地抿了口香茗。
乔惜言徒劳地伸出手,小手荡在半空中,毫无着落。
萧御暗骂一声,笨蛋,表现得这么明显,都被那个张管家看在眼里。
做这种事,得悄悄的。
眼看那些家丁就要对乔二爷拳打脚踢,张管家狐疑地盯了萧御一眼。
有些怀疑刚才就是这个黑衣少年暗中出手,将第一批家丁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萧御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子,一声不吭,相当有高人风范。
乔二爷缩在角落里,眼看就要被其中一个家丁踹翻在地,突然十几颗石子裹挟着强悍的罡气破空而来,顿时将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丁钉在原地。
“哎呀!张管家!我怎么突然不能动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的手脚都变得好麻,好麻!”
张管家顿时露出一脸惊骇之色。
他这次瞧得非常分明,黑衣少年并没有动手,更没有隔空打物的本事。
张管家吓得咽了口口水,第一批家丁,加上第二批家丁。
足足有三四十号人,居然都被某个神秘的武林高手放倒了?
或者被他点了穴,或者被他打中命穴,摔倒在地,口吐白沫。
事已至此,张管家只能跟乔二爷打个商量。
“乔二爷,容我去禀告一下老爷和夫人,等他们定夺,如何?”
乔丰这货就是个典型的见风使舵,一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丁被某个藏在幕后的神秘高手击溃,毫无招架之力,他顿时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来。
“哼!张管家!识抬举的,就赶紧把人给我带出来!”
张管家没辙,技不如人,只能急匆匆地溜走了。
乔惜言瞧得目瞪口呆,再次起身,走到萧御跟前压低嗓门问道:“萧哥哥?这次真的不是你啦?”
萧御放下手中的兰彩瓷茶盏,意有所指地回道:“怎么?你身边难道只有我一个武林高手?”
乔惜言秒懂了,探头看了看客厅外面。
不远处的大树上,枝叶繁茂,遮掩住那一抹清瘦骨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