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惜言有些发怔,老夫人一点就透,急忙劝慰道:“言言不必伤心!等过两年你及笄成人,祖母总是要替你寻一门合适的姻缘。”
这个世道,嫁个好人家,嫁个靠谱的夫君,可以替女子遮风避雨,阻断伤害。
乔惜言摇摇头,撒娇一般笑道:“祖母!我不着急!我要多陪您两年。”
老夫人伸手指了指站在下首位置的于姝慧,低声提醒道:“没有夫家支持,就算你娘家财大气粗,也很容易遭人欺负。”
你看你大伯母,不就是现成的案例?
大房的老爷原本是主事者,有个男人当家立户,外面的人才不敢小觑。
不敢肆意践踏你。
这个道理,乔惜言也懂。
只是,经历过前世的痛苦折磨,她已经不太相信外面的男人,更不相信哪个男人可以许给自己安稳可靠的生活。
乔雨琬突然凑到她耳畔,跟她亲昵地咬耳朵。
“言言,你不如考虑一下萧御呀?他长得好看,武功高强,才华满腹,配你才是真正合适呀。”
乔惜言顿时一个激灵,想起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贵人,萧御。
他注定要走上万众瞩目的权贵之路,还会执掌风云,搅动天圣大陆的势力格局。
可是,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那般权势煊赫的男人,也有些握不住这样的缘分。
乔雨琬见她低头不语,又咬了咬她晶莹剔透的耳朵:“怕什么?人生只有一次,错过就难以挽回了。”
乔惜言斜睨她一眼,绽开唇角笑道:“你懂什么?小小年纪就开始思春。”
乔雨琬翘起小腿,伸手抚了抚湘绣长裙的皱褶,得瑟地笑道:“女孩子思春不是挺正常的?哪里真的有什么无情无欲的人?我不信。”
乔惜言按了按自己的心跳。
无情无欲?
如果不是遇到萧御,重生归来之后,她可能还真是一个感情凉薄的女子。
这时,乔晔想出一个鬼主意:“言言!虽然大房没了主事的老爷,但是二房有呀!不如将二爷请回来?”
让乔丰,代表乔府,跟顾家谈判?
解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的乔羽柔?
乔惜言总觉得,这个主意不太靠谱。
乔雨琬却是美眸陡亮,笑嘻嘻地问道:“言言,二爷可是你的亲爹!你就帮帮忙,救救羽柔大姐嘛!”
片刻后。
乔丰一脸懵逼地被两个大丫鬟请了回来。
他之前受了伤,还没有痊愈好透,走路的时候依然有些一瘸一拐的。
白氏很好奇,误以为乔府派了丫鬟来请他回去,肯定是妥协了。
要给他送银子,求医看诊。
白氏的态度一下子好转,再次变成一个贤内助,替乔丰收拾衣服和仪容。
乔丰这些天也有那么一点看清楚白氏的真实嘴脸。
但是他选择性遗忘,早就习惯了对白氏和乔烟若好,宠着这朵解语花。
这个习惯,镌刻在他的骨子里,一时半会儿的难以舍弃。
乔丰径直来到荣喜堂的正屋里。
跟老夫人见了礼,乔丰故意摆架子,跟乔惜言呵斥道:“你这个孽女!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怎么没见你去梧桐胡同探望一番?”
乔惜言立即委屈地眨了眨凤眸,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爹,是白氏不许。”
白氏故意卡着这一关,就是担心被四小姐破坏月底的成亲仪式。
乔烟若在白氏耳边吹过风,如今四小姐与以前截然不同,不再是她们记忆中那个草包花痴,刁蛮无礼的富家千金。
她变了……变得极具威胁性。
乔烟若马上要去天下闻名的凤栖书院入学,白氏的身份始终让她如鲠在喉。
等白氏入了乔府的大门,做了乔二爷的正房夫人,那样乔烟若才能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才能与四小姐平起平坐。
到时候在凤栖书院,她有足够的自信,将乔惜言狠狠地踩到泥地里。
乔丰愤怒地骂道:“什么白氏不许!白氏以后是你的母亲!没点规矩!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乔惜言冷淡地抬了抬清丽的眼皮,沉默地低下头去。
这个爹,偏心得没边儿了。
鉴定完毕。
老夫人不悦地反驳道:“行了!知道你袒护外面的那对母女!今日叫你来,不是商量白氏入府的事!给我老实点!”
乔丰顿时脸色一整,讨好一般笑道:“母亲!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是不是看到我最近囊中羞涩,买不起白云堂的药膏……”
于姝慧突然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将顾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这时,萧御也带着小丫鬟穿过门廊,来到正屋里。
碧桐手中捧着一盏从南郊月牙泉那边采摘而来的金银花团子。
最近天气转暖,饮食容易上火,这种金银花团子是月牙泉那边的特产。
有助于清火消毒,防治干燥体虚。
萧御示意碧桐将这些金银花团子分发给众人,神色淡淡,依然不动如钟。
乔惜言看到他,却猛地想起,方才乔雨琬劝诫自己的那番话。
不免有一点近乡情怯。
萧御察觉到她闪躲的眼神,不以为然,笑道:“平时泡水喝,效果出众。”
老夫人正在为大房乔羽柔的事操心着急,还别说,真的有些上火,便吩咐大丫鬟莺歌捡了现成的便宜。
很快,一壶用金银花团子泡好的清火茶就新鲜出炉了。
热气腾腾,异香扑鼻。
乔惜言抢先斟了一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果然,入口清冽淡雅,滑落喉间,便有一种十分舒畅的润滑感。
下到胃里,更是温暖如春,无比适宜。
就连一向挑剔的老夫人都忍不住赞不绝口:“御儿!你这次有心了。”
这就叫马屁拍到位了。
萧御拣了下首的位置坐着,漫不经心地欣赏四小姐脸上娇憨可爱的小表情。
就好像,他是精明的猫儿。
她就是一只呆呆的小老鼠,被他拨弄一番,只能躺平了。
乔惜言察觉到他犀利清冷的眼神,蓦地心口一突,误以为昨天晚上那些事,他是真的介意?
她想通过肢体接触,感受一下他的心声。
但是……古怪的读心术会掉链子,无法听到萧御内心的声音。
乔丰正在迅速思忖对策,冷不防被萧御抢走风头,便冷冷地嘲讽道:“哪儿来的臭小子?懂不懂咱们乔府的规矩?你一介外人,坐在这儿也不嫌椅子硌得慌。”
萧御没有搭理他,慢悠悠地品着降火清毒的金银花茶水。
老夫人再次劝阻道:“你多久没有回家看过了?难道你不知道,萧御这孩子就是咱们乔府的一份子?可不许这样埋汰萧御,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以后乔府还要靠他发扬壮大呢……”
乔丰一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母亲!我才是二房唯一的希望!如今大哥在战场上失踪!难道乔府不应该重点栽培我?”
什么时候轮得到萧御这个没爹没娘,寄人篱下的外来者?
老夫人又气又急,生怕这个混不吝的乔二爷寒了萧御的心。
萧御这孩子,她瞧着是个有主意的,特立独行,而且……不太像是那种非常宽容仁善的大好人。
有仇必报,爱憎分明,而且心机颇深,手腕了得。
乔惜言弱弱地开口问道:“爹!你这般在意乔府二房的继承权,那你当初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娘去世?”
她替自己的娘亲不值,这辈子都没有得到过丈夫的垂怜和爱重。
乔丰气得够呛,怒斥道:“你一个小辈乱插什么嘴!滚一边儿去!”
乔惜言识趣地闭上嘴,神色哀伤。
老夫人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体贴地安慰道:“娇娇儿不怕。你爹是个大傻子,咱们别理他。”
言归正传。
于姝慧勉强打起精神,跟乔丰提了个建议,让他出面,代表乔府。
跟顾府谈判,要么改善乔羽柔的处境,要么和离,放她回娘家。
乔丰震惊地问道:“和离?开什么玩笑!大嫂真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