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污言秽语，乔惜言完全就不想搭理。
跟刺史府的婚事，她早就打算解除了。
哼。
有什么高攀不起的说法？
倒是萧御，慢悠悠地迎上前来：“姜院长，事关书院的重要考核，那些闲杂人等还是闭嘴为好。”
姜菲灵一怔，被黑衣少年的气势所慑，讪讪地笑道：“是我疏忽了！”
她招来几个扈从，将出言不逊的胡振霆丢了出去。
胡振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紫竹院扔出门外，气得嘴里不停口吐芬芳，结果压根儿没人理睬他。
辛连城见状，气得赶紧闭嘴。
生怕自己也被一手遮天的紫竹院驱逐出门。
到时候丢了刺史府的脸，父亲肯定会问罪。
乔惜言环视一圈，见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便胸有成竹地笑道：“姜院长！可否告诉我，厨艺考核的具体要求？”
姜菲灵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坦然大方的女子，抽到厨艺的签子之后，居然没有怨天尤人，或者自暴自弃。
她简单解释一下考核规则，就等着看好戏。
紫竹先生亲自替她引路，将她带到附近的小厨房门口。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事实上，文人墨客对饮食文化极为重视和考究。
“你自己做道菜，限时半个时辰。”
乔惜言十拿九稳，冲着紫竹先生福了福：“多谢先生！”
随即，她来到小厨房里，检查一下橱柜里的食材和调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道文思豆腐。
胡小妮听从兄长的吩咐，悄悄摸到小厨房门口。
等乔惜言端着精致的汤碗走出来，她掐准时辰，猛地冲上前来，狠狠一下撞在乔惜言身上。
砰的一声！
手中的汤碗被胡小妮撞翻在地，四分五裂。
胡小妮俏脸惨白，假惺惺地啜泣道：“对不起！我急着去茅厕，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
紫竹先生和姜菲灵循声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
姜菲灵颇感遗憾，笑道：“看来，四小姐注定要错过凤栖书院了。”
紫竹先生神色古怪地看向她：“就不能通融一下？”
事发突然，也不是不能挽救。
姜菲灵摇摇头，神色清隽：“不行，原本就名额有限，这位乔烟若也想争取一个名额，我希望能够公平竞争。”
最好，别坏了书院考核的规矩。
紫竹先生不知为何，听出一丝隐晦的偏袒之意，便婉转地提醒道：“她有庞秋燕引荐，四小姐也有我的推荐，很公平。”
姜菲灵幽怨地盯了他一眼，没有继续争辩。
紫竹先生非常了解她的性子，一旦作出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充满遗憾地走到乔惜言身边，安慰道：“别担心，你可以去白鹤书院做我的徒弟，我亲自带你。”
萧御走上前来，掏出一瓶红花油递给她。
她刚才被胡小妮故意撞了一下，手腕脱力，汤碗砸碎在地。
她白皙幼滑的手背上也被四溅的热汤烫红了一块。
真是个娇气的贵族小姐。
她接过红花油，迅速涂抹按揉一番，不以为意地解释道：“姜院长！其实我还做了一道备份的菜！”
胡小妮已经悄悄回到辛连城身边，正准备邀功。
听到这话，她顿时俏脸一白，气愤地低吼道：“好一个心机表！”
辛连城也没有想到这一茬，脸上就像糊了狗屎一般，很臭。
萧御递给她一记嘉许的眼神。
很冷，却也很亮。
这就叫，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她回到小厨房里，揭开小锅的锅盖，里面赫然是一碗清水蒸蛋。
乔烟若刚开始忐忑不安，生怕她借着厨艺的机会大出风头。
此时看到她的菜品，她故作惊讶地笑道：“哎呀！居然是一碗最普通的蒸蛋！惜言，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菜品，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
辛连城立即妇唱夫随，讽刺道：“这是狗急跳墙了！”
萧御仔细嗅了嗅，兴味十足地笑道：“我很期待。”
她师从御膳房总管白无常，想必再怎么简单的菜式，到了她手里，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奇效吧？
她小心翼翼地护着汤碗，这次没有胡小妮搅局，很顺利地呈献给这些负责考核的夫子。
“区区一碗蒸蛋，能有什么好吃的？”
“就是！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那些路人甲乙自然是瞧不上这种简陋菜品的。
乔惜言全程微笑，神色波澜不惊，不悲不喜，竟是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华贵气度。
唯独萧御，仍在回味那种独一无二的香气。
姜菲灵有心敲打她一下，批评道：“菜品太过简单，你要通过考核的机会不大，你还是想试一试？”
她慎重地点点头。
姜菲灵见她从容不迫，与自己看好的乔烟若一般各有特点，便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拿起勺子，优雅地舀了一口蒸蛋送到嘴里。
片刻的沉默，和难以置信。
紫竹先生看到她这幅一言难尽的表情，误以为这是一道失败的菜品，便安慰道：“四小姐！不如来我的白鹤书院？虽然女子不能考取功名，但是诗书琴画，我都可以教导你。”
保证让你变成一个优秀的名门闺秀，在青州府大放异彩。
她莞尔一笑，对紫竹先生抛来的橄榄枝表示感谢。
紫竹先生正要拍板决定，突然被姜菲灵打断：“慢着！”
姜菲灵迅速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口蒸蛋。
她身后的两个夫子，表现更为真实，你一勺我一勺，不带半点停顿，几个瞬息的功夫，就将一碗蒸蛋吃得干干净净。
姜菲灵没有抢到最后一口，有些幽怨地瞪了那两个女夫子一眼。
女夫子嘿嘿一笑，一边回味一边褒奖道：“院长！我敢打赌，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蒸蛋。”
众人听得清楚，纷纷取笑道：“真是没点见识！”
“如此简陋的鸡蛋羹，居然还能吃成这幅陶醉的样子！奇了怪了！”
不等乔烟若出言讥讽，姜菲灵就站起身来，目露赞赏之色：“这一关考核，我宣布，四小姐顺利通过。”
众人顿时哗然，就像一颗石子投到沸水里。
辛连城原本以为这次的考核项目，就凭乔惜言的头脑，肯定无法过关，结果不管是作诗，还是厨艺，都获得凤栖书院姜院长的首肯。
乔烟若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乔惜言取代她，变成全场的焦点，变成万众瞩目的中心。
姜菲灵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颇有威严地笑道：“继续抽签吧！”
乔烟若急中生智，决定当众跟乔惜言较量一番。
“姜院长，我还剩下一个考核项目，既然您要求公平竞争，不如我跟惜言一起竞选最后一个项目，如何？”
这是，自找麻烦？
给自己加压？
众人有些不解，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才艺吃饭。
何必老是跟四小姐争风吃醋？
乔惜言丝毫不惧，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那一眼，宛如针尖对麦芒，能够刺出血来。
乔烟若下意识地捏紧小粉拳，暗暗给自己鼓劲。
她苦练多年，勤奋不辍，比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强多了。
以前大家只能看到她的才学与头脑，对乔惜言一向都是听之任之。
只是因为……乔惜言出身富贵，不需要像她一样拼命修炼才艺。
她需要给自己增加筹码，需要更多的倚仗，还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在青州府大放异彩，让世人为自己而惊艳。
乔烟若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故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哀求道：“师傅！你能不能帮帮我？”
庞秋燕怜惜她，不管是她的身世背景还是天赋才情，她对乔烟若还有一种奇特的共情。
仿佛，在许久以前，她们原本就是同一类人。
“姜院长！这孩子有些意气行事，不过你有所不知，烟儿与四小姐原本就是姐妹，如今一起争夺凤栖书院的入学名额，岂不是更有意思？”
庞秋燕一番话，挑拨人心，添油加醋。
姜菲灵想着，见到乔烟若的第一面，就被她精湛的琴技吸引。
不愧是江中第一名家的入门弟子。
跟四小姐比起来，她身上拥有一些很特别的看点，和特别的趣味。
姜菲灵思忖再三，笑道：“好！你们两个一起抽签，当众比试。”
“我跟两位夫子，择优录取，你们考虑好了，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