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
乔惜言向前摔倒在地,摔得龇牙咧嘴。
她迅速从青石板小径上爬起来,揉了揉微微酸疼的膝盖骨。
她回头望了一眼,萧御站在书房窗口,一树娇艳欲滴的海棠花伴随着烂漫的暮色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昳丽如画的绝色轮廓。
她仔细扫了一眼地面,果然,发现一颗小石子。
肯定是萧御拿这颗石子欺负自己……
乔惜言跟他赌气,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走了。
碧华下意识追了出来,望着她坚毅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居然可以瞧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情。
碧桐站在书房的走廊里,意有所指地笑道:“公子,每次四小姐出现,你就不是冰山了!你会笑,会恼,会躲避,会觉得……”
萧御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觉得什么?”
碧桐吓得一个激灵,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震慑到,讷讷地笑道:“奴婢不敢妄议!”
萧御没什么胃口,碧华将食盒打开,取出三菜一汤,都是她交给对方的菜谱,看样子乔惜言对自家公子十分上心。
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笔墨纸砚,她都不会亏待公子。
萧御勉强喝了一碗山珍土鸡汤,放下碗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擦拭一下唇角沾染的汤渍。
一举一动极为矜贵,透着寻常人家难以比拟的高贵气度。
锦绣阁。
乔惜言气呼呼地回到暖阁里,荷角和秋菊正在扫尘,荷角误以为小姐在天问阁用了晚膳,便笑嘻嘻地问道:“小姐?谁给你气受了?”
乔惜言瘪瘪嘴,一本正经地回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有点费解。”
“哦?小姐肯定是疑心萧公子呢!”
荷角笃定地望着她。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最近这段时日,小姐最上心最在乎的人就是萧公子,小姐对他呵护备至,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出来送给他。”
乔惜言顿时大吃一惊,笑道:“有这么明显?”
荷角和秋菊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清秀的小脸上露出相似的孺慕之色:“小姐!萧公子才华横溢,机敏睿智,你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以前是奴婢对他不了解,误以为他寄人篱下,是个不中用的。”
乔惜言满肚子火气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跟荷角找到一个共同话题,兴冲冲地笑道:“是啊!我这次没有看走眼!就连你们都觉得萧哥哥是个有前途的人,对不对?”
荷角和秋菊赶紧附和几句,免得惹小姐生气。
清晨,乔惜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依偎在暖阁窗口。
荷角打来热水,服侍她洗漱打扮。
她照了照铜镜,发现那天晚上被刺客甩了一巴掌,水灵灵的脸蛋变得有些红肿,幸好她屋子里有玉蟾膏,敷用一天之后就消肿了。
这笔账,她已经记在乔烟若身上。
窗外突然飘来一团阴影,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清冽幽艳的苦松冷香,宛如明月松间,清泉石上。
乔惜言嗅觉灵敏,急忙站起身来,推开窗户:“萧哥哥!”
他穿过回廊,身姿笔挺颀秀,一袭玄衣落拓不羁,透着几分冷艳。
“还在生我的气?”
他眯了眯阴翳的丹凤眼,唇边牵起一丝调侃。
乔惜言嘟了嘟红唇,伸手揉了揉膝盖骨:“你昨天拿石子打我!”
“那个刺客的身份,我已经帮你查清楚了。”
“诶?”
乔惜言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
“来自青州府南郊的觅月山,那个刺客应该是组织里等级最低的,也是乔烟若舍不得花钱,否则你这条小命肯定会玩完。”
乔惜言不爽地反驳道:“可是萧哥哥会救我的,我深信这一点。”
萧御一怔,直勾勾地盯着她:“小丫头,不要总是指望别人,尤其是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乔惜言瘪瘪嘴,委屈兮兮地问道:“可是我想跟萧哥哥成为家人,我这个念头是不是很幼稚?”
萧御蓦地眼神一闪,有点不想承受她如此古怪的注视。
在没有弄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他也不想旁生枝节,发生过火的关系。
他点到即止,转身欲走,却见乔惜言素手拎起华美的裙裾,迈着小巧的步伐追了出来。
“萧哥哥!不管你信不信,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萧御愣了愣,脚步不停,冲着院子外面走去。
乔惜言有些泄气,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或者言过其实,兴许会将这段好不容易破冰的关系搞砸了。
其实她没有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萧御身上,她拥有前世记忆和经验,多少知道一些青州府的秘闻。
片刻后,她打扮妥当,带着荷角寻出门来。
梧桐胡同。
白氏坐在院子里心事重重地翻着手中的唱本,她最近缺银子花,乔丰被老夫人扣掉了一百两银子的家用,她和乔丰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有些拮据起来。
而造成这种困境的人,正是她的宝贝女儿乔烟若。
她舍不得责罚乔烟若,只能愤愤不平地诅咒老夫人和乔府那些人。
乔烟若也被乔惜言使计赶了出来,不仅如此,对方还利用那支红宝石发钗大做文章,在乔丰心底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最近乔烟若诸事不顺,幸好有辛连城的陪伴和安慰,她盘算着,未来乔府和辛家举办联姻盛典的时候,她可以利用这段暧昧关系狠狠打击一下乔惜言,让她痛不欲生,沦为青州府的笑柄。
乔烟若打扮妥当,来到院子里,就见白氏正在学新的戏班子唱本,她惊讶地问道:“娘?你又要重操旧业?就不怕引起爹的怀疑?”
白氏无奈地耷拉着脑袋:“你爹快要穷死了!老夫人精明刻薄,不肯给他更多的银钱出去挥霍,我能有什么办法?”
乔烟若气得暗暗捏紧拳头,劝慰道:“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辛二少经常约我去白云堂那边的宅子,他答应我,等我年满十八岁的生辰之日,就将那栋宅院赠送给我。”
位于繁华街区的宅邸,在市面上至少价值上万两银子。
更别提宅子里的珍贵家具和各种摆饰。
白氏顿时美眸一亮,得意地笑道:“如此说来!辛二少已经被你勾住心思了?烟儿,你比当年的娘还要厉害百倍。”
那可是青州府最大的官,攀上辛二少的关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想到这里,白氏便激动得浑身颤抖。
母女俩对视一眼,美艳的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蓬勃野心。
乔惜言从梧桐胡同的巷子口路过,刚巧遇到外出散散心的乔烟若。
乔惜言眼尖地看到她,故意背过身去,等乔烟若走到近前,她便伸出脚尖从侧面暗搓搓地绊了她一下。
乔烟若正在跟香雪讨论白鹤书院那边的情况,她之前打算给弟弟乔奕买一只端砚作为生辰礼物,结果被乔惜言半途劫走,惹了个笑话。
乔烟若没有注意脚下的动静,被站在街边的乔惜言绊倒了,猛地向前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啊!好疼!”
香雪赶紧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冲着乔惜言怒目而视:“你!马上给我家小姐道歉!赔偿银子!否则……”
“否则什么?”
乔惜言转过身来,刚巧迎上乔烟若羞愤欲死的眼神。
乔烟若呆了一呆,随即勃然大怒:“你!你是故意的!”
“我在街边走路,好端端的,也没有招谁惹谁,你凭什么指控我?”
乔惜言神色安定,眉宇飞扬,回话的口气更是清晰有力。
乔烟若吃了一记哑巴亏,突然神色一整,幽幽地笑道:“惜言妹妹!马上就是青州府的诗会!按照乔家的礼数,每年都要派人参加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乔惜言当众出丑,沦为整个青州地方豪族之中最大的笑柄。
乔惜言听出她的挤兑和嘲讽之意,淡定地笑道:“怕什么!今年我要参加诗会,而且要替我们乔家拿到一个凤栖书院的名额。”
乔烟若一怔,随即不敢置信地大笑起来:“惜言妹妹!你在开玩笑?就凭你这种资质,要去凤栖书院读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是乔烟若自个儿吹嘘,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如果乔家的子嗣里有资格进入天下闻名的凤栖书院镀金,那只能是她!
不可能轮得到乔惜言这种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