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言被他捏在手中,呼吸迅速变得困难起来。
她眼泪汪汪地瞪大凤眸,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黯然之色。
萧哥哥不信她。
萧哥哥要杀了她。
碧桐躲在门口,眼尖地瞧见这一幕,急忙阻止道:“公子!不可!”
萧御瞬间松开手指,将她释放出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漂亮的凤眸里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萧御望着她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儿,不知为何,有些怜惜,便掏出一块锦帕替她擦拭一下眼泪。
她下意识地挥开萧御的手掌,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她这是第一次跟萧御闹脾气。
落在他眼中,就跟一只炸毛狐狸一般,透着几分生动诱人的气息。
“说罢!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大觉寺?”
乔惜言一听便回过味儿来,敢情是自己不小心露馅了?
“萧哥哥!你坏!”
你下手毫不留情,如果不是碧桐及时阻止,你有可能真的杀了我!
她露出一记控诉的眼神,水灵灵的小脸上写满了我不爽。
萧御无奈,拣了她身畔的位置坐下:“我对待敌人一向残忍,你记住,以后若是胆敢背叛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口气沉稳,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势。
她愣了愣,后怕地退了一步,却被萧御步步逼近,一直逼退到角落里。
“萧哥哥,我,我只是瞎猜猜而已。”
她不敢暴露读心术的秘密,何况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扳倒白氏一家,还要跟辛连城解除婚约,重获自由。
瞎猜?
萧御一眼不错地盯着她,发现她蜷起小拇指,无意识地蹭着衣角。
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乔惜言不敢待下去,生怕被萧御揭穿自己的小秘密,不知为何,望着他锐利深沉的丹凤眼,她隐约觉得自己无所遁形,难以逃避。
于是她逃也似的溜走了。
萧御收回锋芒毕露的眼神,坐在书房里翻阅一些秘密书册。
碧桐在一旁伺候,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在怀疑四小姐?”
“嗯?”
“根据奴婢调查,她暂时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她手下那个丫鬟倒是忠心耿耿,只可惜没有武艺,也没有特殊才能……”
萧御揉了揉峻丽的眉角,淡然地挥挥手。
碧桐立即识趣地退出书房。
锦绣阁。
荷角吩咐小厨房给乔惜言煮了一碗西湖藕粉,她慢悠悠地品尝着。
莺歌突然闯了进来:“四小姐!那个辛二少又来了!他点名要见你!”
乔惜言放下金勺,秀眉微蹙。
辛连城来找自己问罪,还是避开宫里派来的张公公,登门挑衅?
她顾不上深究,匆匆来到待客专用的花厅里。
辛连城端居上位,手中捧着精致绝伦的青花瓷茶盏,茶香袅袅,热气氤氲了他那双英俊而又阴狠的眼睛。
于姝慧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乔惜言走进来的时候,他眼中骤然间闪过一丝痛恨轻蔑之色。
“四小姐!许久未见,你倒是愈发气派了!”
乔惜言不卑不亢,福了福:“承蒙辛二少关照,我待在闺中绣花弹琴,倒也过得去。”
辛连城冷笑一声,重重地放下茶盏:“明人不说暗话,四小姐从哪里找来那个糟老头子,替你们乔家做主?”
乔惜言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一圈,笑道:“他不是糟老头,他是冯老,二十年前他被皇帝派到西陵解决灾荒,仅凭一己之力培育出果树林,替那些数以万计的灾民解决了生存问题。”
不等辛连城回应,她又补充道:“十五年前,冯老接下皇帝的重任,去西北荒漠种树,培育出可以结果的沙棘树和拓尔果树,用短短五年功夫解决了沙漠化的困境。那片荒漠如今已经变成绿洲,过往商旅和附近村民都搬到那里安居乐业,巩固了咱们宋国的西北商道……”
从张家村回来之后,乔惜言特地作了一番功课,了解到冯老背后宋国那一幕幕风云跌宕与苦难转折。
难怪冯老被誉为宋国三老之一,他做出的功绩确实可以彪炳史册。
辛连城听得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盯着侃侃而谈的乔惜言,等她说完,他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五十万两罚金,少一分,我们刺史府拿你是问!”
他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乔惜言沉默了。
辛连城又瞪向神色冷静的于姝慧:“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乔家出得起这个罚金,就算宫里来的张公公不表态,刺史府也不会轻易松口!”
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辛连城一番大放厥词之后,便打算离开。
乔惜言心念急转,笑道:“辛二少!不如你回去等消息?”
于姝慧赶紧在一旁附和道:“筹措银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能否先回去等一等,好歹给我们一个准备的时间?”
辛连城误以为乔家已经妥协了,便得意洋洋地走了。
于姝慧想起刚才乔惜言说的话,她只是一介内宅妇人,虽然出身富贵,却不如那些在外行走的男人一样精明老辣。
冯老的名气在宋国也算是家喻户晓,只是辛连城从来不关注这种事,对乔惜言的威慑之词更是没有半点忌惮。
等辛二少离开,乔惜言蓦地沉下脸来:“大伯母!看来贡品这桩麻烦还没有彻底结束,我想,亲自去见一见张公公。”
于姝慧苦着脸:“就怕那张公公不愿意多管闲事,反而会要挟乔家,帮着刺史府要罚金。”
五十万两银子,乔家不是拿不出来,而是有点伤筋动骨的意思。
如今大少爷带着乔家的商队在西北一带行商,资金暂时没有回笼。
这次的罚金,肯定需要乔家从各地商铺的账目上调遣,到时候说不定会影响到场面上乔家生意的往来,有点得不偿失……
乔惜言沉吟片刻:“那我只能选择去赌一赌了!”
于姝慧本来打算阻拦,却见萧御得知消息之后,不疾不徐地赶来。
“跟我来!”
乔惜言有点发怵,之前他毫不留情捏住自己的咽喉,差点掐死她。
于姝慧却是颇为期待,用眼神示意乔惜言。
她拿萧哥哥没辙,只能乖乖巧巧地跟在他身后。
青州府城,一栋典雅别致的宅邸里。
萧御似乎直进直出,中年门房没有阻拦他,管家对他也是毕恭毕敬,没有半点怠慢和疏忽。
萧御将她带进来,转过几道逶迤的回廊和清雅的月洞门,就见张公公和冯老坐在院子里把酒言欢。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院子里树影婆娑,清风徐徐,别有一番意境。
乔惜言看到这一幕,蓦地心中一喜,立即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萧御没有直接点明乔府的需求,而是跟负责验货的张公公简单聊一聊。
张公公是个人精,瞧出一旁乔惜言的存在是何用意,也没有打包票,笑道:“四小姐!杂家不会包庇刺史府,贡品的事一向由我负责,我这就写信回京,让陛下和各宫娘娘把把关,敲打一下青州刺史。”
乔惜言感激地笑道:“多谢张公公如此英明神武……”
她嘴巴甜,神情显得俏皮活泼,惹得张公公也忍不住高看她一眼。
萧御没有急着离开。
冯术递给他一记暗示的眼神,两人默契地来到隔壁院子里。
冯术笑道:“公子,玄师那边……”
萧御微微颔首,一向凉薄的神色里透出几分睿智的寒光:“玄师那边一切安好,他让我嘱咐冯老,如果遇到麻烦事,可以跟他商量。”
冯术赞同地点点头,爽朗地笑道:“好!我不怕麻烦。”
此时,乔惜言和张公公坐在一起,她亲手替张公公斟酒。
上好的青州佳酿,杏花白,回味醇烈,比较适合男子饮用。
乔惜言的嗓音宛如小黄鹂一般轻倩灵动,落在张公公眼中,她的姿色不比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逊色,反而带着几分水乡女子特有的清婉。
张公公抿了口杏花白,突然幽幽地问道:“四小姐!萧御是你什么人?他为了你,连冯老都可以请得动。”
乔惜言在外人跟前,自然要避避嫌,便从容不迫地笑道:“萧御是我大伯抚养的遗孤,他与乔家是极好的亲友关系。”
“那倒是我想岔了!”
张公公意有所指地笑道:“如此青年才俊,前程似锦,那乔家就没有半点招揽他的意思?”
这……这该怎么接?
听张公公的意思,所谓的招揽,就是用婚事将萧御牢牢绑定起来?
乔惜言心念急转,俏皮地笑道:“祖母给他配了几个水灵灵的丫头,如果他喜欢哪家的千金小姐,祖母也肯定会替他做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