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慈不懂兵器。
他对刀对剑都没有见解,充其量就是听说过“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刀是百兵之胆”之类的言论。他现在站在刀架前的理由也很简单——
方便携带,砍人顺手。
像剑这种两面刃还没弧度的,总感觉砍人不是很爽利,而且好像还特别难学。
白首一直在关注于慈的动向,见他在刀架前停住,开口问道:“于慈,你想用刀?”
于慈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没有倾向,也不知道具体应该选什么才好。”
“刀是江湖草莽用的!刀具戾气太重、杀性过猛,拿在手上给人凶悍之感,难登大雅之堂啊!”白首闻言,立刻大放厥词,“我建议你还是用剑。你仔细想想,统帅三军的大将军,腰上挂着什么?”
于慈答道:“剑!”
是喽!
白首又问道:“执掌江山的一国之主,御驾亲征时腰上挂的什么?”
于慈又答:“剑!”
是喽!
白首微微一笑,最后说道:“且不说将军国王,稍有名声的异相师也向来是携剑而行。西山城的兵器铺子,十家有八家贩卖装饰用的仪剑,‘玉树摇光’、‘威加四海’这两款仪剑更是经久不衰,向来是送礼佳品,足见世人对剑的推崇。至于刀么……你可曾听说过‘仪刀’的么?”
于慈摇头:“未曾。”
白首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头说道:“现在,你知道应该选什么了吧?”
于慈跟着点头:“还是选刀吧!”
“对……于慈?”
白首看着于慈伸出手来,将一个长匣子抱在怀中,不解道:“为何还要选刀?”
于慈面不改色,简单说道:“你一番话点醒了我——刀具戾气重、杀性猛,拿在手中给人凶悍之感,实在是过于美妙;它难登大雅之堂,更是绝中绝。厮杀搏斗、你死我活,本来就是在泥泞中相互撕咬的丑陋行径,岂有风雅可言?刀,正合此道!”
“……言之成理!”
白首闻言,一脸想反驳但没办法反驳的样子。他拱拱手,说道:“于慈,受教了!可惜我已学剑七年,要不然——我也跟你练刀了!”
客气!
于慈手脚麻利,第一个选完武器。他退到仓库门口,站到玄真蔷和樊老师身边。
玄真蔷扫了他一眼,说道:“于慈,学校里好像有家不错的咖啡厅。你去那里等我,今天的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
于慈也觉得有必要给她一个交代。
别的不说了,堂而皇之的扒了她两回,怎么想都不合适。也就是玄真蔷这个人比较识大体,知道有些事不适合当场发作才让于慈侥幸逃脱。
但她不提,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过,也不代表她不在乎。
现在——
到了于慈给解释的时候了。
于慈没怎么抗拒,他说道:“我确实需要向你澄清情况……那樊老师,我先走了?”
樊老师很和蔼:“当然可以!今天不是上课,不来其实也没关系的。于慈,之后再见。”
于慈点头道别,又问道:“玄真蔷,你说的那家咖啡厅在哪?”
“我不知道,你找找吧。”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这家咖啡厅不错?”
玄真蔷用下巴指了指白首:“他说的,我又没去过。”
“……好吧。”
……
……
求安咖啡厅。
于慈要了一杯白开水,坐到最角落的位置,独自等待。
现在时间还早,这咖啡厅也是刚刚开门,客人只有于慈一个。他将长匣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之后看到了一柄黑鞘白刃的——
这是刀吗?
匣子里躺着的武器造型更类似剑,它没有弧度,但确实是单刃。于慈面无表情的将它握紧,举至眼前。
寒光闪闪的刀身给人危险的感觉,于慈将手指搭在刃上,一滴鲜血顺着刀刃滑落。
“……”
好快的刀。
仅仅只是将手指按压在上面,于慈的法力外衣就被破开。刀刃割裂他的皮肤,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有点痛。
于慈移开手掌,将受伤的手指含在嘴中。
“好刀。你是峥嵘班的学生吧?”
咚。
学生模样的侍者一杯白开水放到桌上,又说道:“同学,你的水。”
于慈抬头看她,问道:“这是什么刀?”
“横刀。看这光泽,应该是用‘纲钢’锻造,纲钢是一种吞噬法力的奇异金属,轻易就能破开法力外衣。学弟,你得了一把好刀,要善加使用才是。”
“轻易能破开法力外衣?学姐,像我这样的刀——珍贵么?”
侍者思索片刻:“钱多就廉价,钱少就贵重。纲钢矿藏不多,但开采的力度很大,每年都有千吨原矿出产。一般武器都是用纲钢合金锻造的,而你这把纯由纲钢所制,加上刀身上的精美雕纹……我想,这应该孤品级别的珍贵横刀吧。”
“哦……”
原来如此。
于慈横着刀刃,看着刀身上反映出来的、自己的脸,感觉十分满意。
他收刀入鞘,抬头说道:“多谢学姐指点。”
“客气了。”
侍者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走后不久,通幽神券不安分的躺倒桌子上,写道:“于慈,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妙?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玄真蔷会自讨苦吃……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于慈面不改色:“神券,你不觉得玄真蔷是个很出色的人吗?”
“你被她迷住了。”
“不不,就事论事。今天的困境因她而起,却也被她化解,事后更是从容淡定、不吵不闹,识大体得很啊。峥嵘班十人,目前看来最像‘天之骄子、人中之龙’的……也就只有这女人一个。”
于慈,评点一番。
他随后露出笑容,又说道:“我已经将一切串联,距离找到我的助战者,应该只剩下一步!”
神券一头雾水:“真的?”
于慈成竹在胸:“真的。”
通幽神券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到了“只剩下一步”的地步,但它选择信任于慈,沉默了下去。
又过了很久,咖啡厅门口出现响动。
玄真蔷扫视大堂,坐到了于慈对面:“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