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桢问出一个愚蠢但现实的问题:“难道不能另外找个人吗?”
王夫人微笑道:“谁愿意用自己的光明来换取婉之的光明,我就将婉之嫁给他,也算以身相报,如果三位公子不愿意,我想总有人愿意。”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明明有其它方法,却非要用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方法。
难道这是最终的试探考验。
就算明知是试探考验也不敢轻易应下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们的身份,如果应下就要做到。
“我给三位公子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王夫人说着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内。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房间内落针可闻,清烟逸过纱屏袅袅飘来。
袅袅烟行慢慢弥散,代表着时间在慢慢流逝。
对于李徽朝和秦楚桢来说,这样的代价是二人所不能承受了。
失去了眼睛,他们娶到王婉之也就完全失去意思。
但是如此这是王夫人的考验,那就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与博弈。
谁最先退出,谁又是最终留下来的那个人。
对于谢傅来说,失去眼睛,这也是难以接受的代价,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他不能失去眼睛。
但是他又觉得这并不难选择,就像在与爱人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虽然难以接受,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对方。
三人都表现得平静如一尊雕像。
这只是表面,内心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
时间无声流逝,秦楚桢透过纱屏看见燃香已经只剩下一小截了,再见谢傅和李徽朝两人,垂眸入定似从容赴死一般,对着王夫人问道:“若是三人都愿意如何选择?”
王夫人淡道:“那就抽签决定。”
这句话无疑扼杀了秦楚桢最后的伎俩,他不敢试,他不敢跟这两个疯子玩这个游戏,他玩不起了,他还有远大抱负,宏图大业要实现。
特别是当想到再也无法看到青华仙真美丽仙容,他就无法忍受。
秦楚桢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书房,他的筹码用尽了,他没有资格再跟两人继续博弈下去。
门外等待众人见秦楚桢走了出来,顾玄淡淡问道:“结束了吗?”
秦楚桢应道:“没有,我不争了。”
陆文麟问道:“为什么?”
秦楚桢没有回答,对着冷棱说道:“我们走吧。”
冷棱朝重新掩上的门深深看了一眼,才跟着秦楚桢离开。
陆文麟对着王右痛问道:“王二爷,怎么回事?”
王右通笑道:“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要从中抉择实在艰难,只怕大嫂提出了令人无法接受的条件。”
陆文麟讶道:“什么条件?”
书房内,李徽朝能够感受到一炷香燃尽只在息数之间,缓缓看向谢傅,只见谢傅面容平静在不起任何波澜。
给人一种漫说一炷香,就算三天三夜,天长地久,谢傅也能永远保持如此平静。
一滴冷汗从李徽朝额头滴了下来,这根本不是博弈,而是一场早就注定胜负的比试。
一炷香终于燃尽,王夫人开口:“很好,这个结局让我想不到……”
王夫人的声音击穿了李徽朝最后的底线,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房间。
看见李徽朝第二个走出来,陆文麟见状心中暗喜,看来谢傅是最终获胜者:“李公子,你也不争了吗?”
李徽朝看见陆文麟脸上隐隐喜悦,心中冷哼,换做你,你也不争了,嘴上应道:“我不争了,我肩负李家未来,不能成为一个瞎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李徽朝是什么意思。
“谢兄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来换取王小姐的光明。”
李徽朝此话一处,顾玄惊叹之余,脸露愁色,完全想不到王夫人居然会提出如此难以接受的要求。
这该不会是试探而已吧。
王右通却扼杀了众人心中这个想法,出声说道:“大嫂有医仙之名,如果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眼睛,她确实能让婉之恢复光明。”
张凌霄讶道:“非要如此吗?难道不能换个人吗?”
李徽朝不再逗留,疾步离开。
王右通反问:“换谁?”
换谁都可以,只是这话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因为你凭什么去剥夺别人的光明。
如果用别人的光明来换自己抱得美人归,怎么看都显得无比丑陋。
书房内,香已经燃尽,谢傅和王夫人都保持安静无声。
王夫人看着平静淡定的谢傅,他的无声像一尊永远都不会拒绝的雕像。
她终于开口:“谢公子,你以为我只在试探吗?”
“是不是试探又有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这些。”
王夫人再问:“值得吗?”
这个问题似乎在问,那日你冒着生死,忍着剧痛背着我从禁地出来,值得吗?
我与你不相识,非亲非故。
谢傅笑道:“有什么不值得?”
王夫人冷声问道:“不后悔吗?”
她的声音如一个刽子手那么冷酷无情。
谢傅开怀笑道:“欣喜万分,快来取我眼膜。”
王夫人身躯微微颤动,怎么说的如此欢喜。
她想剥开美丽的花朵,看清肮脏的内蕊,怎知看到的却是更加鲜红的美丽。
就像那触目惊心的糜烂肌肤与白骨,让人心头忍不住颤抖。
一切并非如她所愿。
你并不用这么好,好得这个程度,王夫人不知道哪来的怒气,沉声道:“好,如你所愿!”
叮啷一声响,什么东西掉到地下,打得粉碎。
王夫人轻轻扭头,谢傅也好奇的从声音传来处望去。
只听一得啦声响,纱屏里面一个书架挪开,出现一道门来,一只纤纤素手从门内先伸了出来,然后就出现一道白衣缟素的身影。
王婉之脚下轻颤着摸索,没有谢傅,她的世界一片黑暗,连前行一步都异常艰难,特别是这段日子。
谢傅站了起来,问:“是婉之吗?”
王婉之点了点头。
谢傅又问了一句:“是婉之吗?”
王婉之这才恍悟,急着应道:“傅,我都听见了,都听见了。”
说着脚下竟是循声几个疾步,直接撞倒琴桌,撞倒纱屏,趔趄着朝谢傅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