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男女之间全都需要避嫌呢……”
阮诺轻声喃着。
陆无心笑了笑,无言。
半晌,阮诺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半倚在床榻上的人儿,眉头轻蹙了一下:“喂,你怎么还不起来呢?”
“我?”
陆无心似乎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要起来?”
“你又不是我哥,凭什么躺到我的床上!”
阮诺急了。
“阿阮。”
陆无心轻笑一声:“那日我们共枕而眠,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生吗?阿阮为何忽然在乎起这等俗礼了?”
阮诺避而不答,问:“你到底要干嘛!”
“自然是寻阿阮报平安的。”
“好,我现在看到你了,你这平安也算是报过了对吧?”阮诺抱起肩膀,道:“既然报过平安了,你怎么还不走?”
“阿阮很讨厌我?”
陆无心抬起眼来。
他虽然身材不错,但相貌却平凡且普通,整张脸上唯一算是入得了阮诺眼的就是他那双淡色的眸子。
这双眼幽深、薄凉,冷漠得与傅远舟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傅远舟的冷似谪仙,陆无心的寒像恶鬼。
阮诺闻言撇嘴。
“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是你先做让我讨厌的事好吧?”她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外男毫无顾忌地闯入女子闺房,还脸皮极厚得躺到人家的床上,你不觉得有错?”
陆无心含笑看她。
“喂!”阮诺被他这样含笑的眼神激怒了:“你干嘛这样看我!有事说事!”
“这是阿阮的闺房,是也不是?”
“废话,”阮诺白他一眼:“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不成?”
“既然是阿阮的闺房,我为何不能进来?”陆无心笑了下,道:“阿阮莫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什么了?”
阮诺的小脸儿微微冷了下来:“无论我忘什么了,都不是你能肆意进来的理由!那日你受了伤,我将你救入房中,那是权宜之计,但今天不是!”
“看来阿阮还记得那日发生的事啊。”
陆无心轻笑了声:“阿阮可知你我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事一旦外传,会发生什么事,嗯?”
“你什么意思?”
阮诺眯起眼睛:“你想把这件传出去?”
说完,她也不等陆无心回话,就先一步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那天我明明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可你呢?!你居然要恩将仇报!你混蛋!”
“阿阮。”
陆无心喟叹了声:“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何时外传过?”
“说说也不成!”阮诺瞪他:“再说,你就是外传了,又有谁会相信呢!怕不是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
“怎么没人相信呢?”
陆无心笑了,笑容略显恶劣:“司明狱不是人吗?”
阮诺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
全盛京知道她和外男同眠共枕的只有三个人,一是司明狱、二是陆无心、三是阮诺自己……
“呵。”
阮诺心中微乱,面上却冷得厉害,只道:“你这么聪明,怕不是忘记本宫是什么身份了!假使此事外传,你觉得我父皇会放过你?”
陆无心又笑。
“阿阮,你真可爱。”
他闷笑了声,直将阮诺笑得火冒三丈才堪堪停止:“你可知道此事外传之后,陛下碍于颜面,只会将小阿阮嫁于我呢?”
阮诺:“!!!”
“不可能!”
“阿阮,你太单纯了,”陆无心笑道。
他总是爱笑,偏他笑时笑意从不达眼底,远远看着颇带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瘆人的很。
“我救了你,你还要害我,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阮诺声音微冷,上前两步,道:“陆无心,你在逼我。”
“我怎么舍得。”
陆无心笑了:“陆某只会将这件事藏好、藏严,一辈子也不会外传。”
“什么?”
“阿阮不信?”
阮诺:“???”
她皱眉:“你有病?”
“不是你刚刚威胁我的吗?!”她冷声道:“现在又说一辈子都不外传,我信你个鬼!”
“信与不信都在阿阮,”陆无心唇角轻扬:“左右陆某舍不得坑害于你。”
阮诺一脸莫名。
这人有病吧?
说外传的是他,现在改了话头的也是他?
“陆某只是想告诉阿阮,你我关系亲密,不必受俗礼所制。”
“你什么意思?”阮诺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咱们曾经在一个床上睡过觉,所以即使你擅闯了我的闺房,也不叫过错?”
陆无心笑而不语。
“你混蛋!”
阮诺急了,当即扬起了拳头,一拳砸到陆无心的身上,道:“是我救你了,你居然这样对我!你混蛋!”
说着,她欺身上前,又是两拳:“我今儿就弄死你,看你还怎么威胁我!”
“咳咳……”
陆无心咳了几声,却没有还手,道:“阿阮、阿阮莫急,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阮诺冷冷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会信?”她冷笑。
“为什么不信?”
陆无心身上有伤,又被小鲛连砸了几拳,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红潮,看上去病态更浓:“阿阮这样好,我舍不得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阮诺面无表情:“别说那报平安之类的蠢话,我不信。”
你早不报平安、晚不报平安,怎的偏偏要在晚上过来?一来就是直入闺房?
“阿阮当真想知道答案?”
陆无心微微抬眼,淡色的眸子定格在阮诺的脸上,又凉又寒,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躲开。
“自然!”
阮诺高声道。
“我想你了。”
她听到陆无心轻声开口,声音淡的好像能被风吹走
“我想阿阮了。”
这个答案完全背离了阮诺的所有猜测,让她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想她了?
好端端的他想她做什么?
但不知怎么,阮诺竟然觉得陆无心此时说的话竟然有几分可信。
他看着她,眸色淡到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他的声音也很轻,像是在对着阮诺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像是告白,又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无助。
太奇怪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
阮诺定定地看着他:“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