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半晌,陆无心低笑出声。
“阿阮,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他伸手拉过阮诺,轻轻地擦试着她的脸蛋儿,期间,小姑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
真笨。
被占便宜了都不知道,连害羞都不懂。
小笨鱼。
陆无心的唇轻轻勾起。
可他到底是和旁人不一样的,也的的确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不会对阮诺心生欲念。
毕竟在他眼里,她只是那条笨笨的小鲛人。
如果她可以乖一些,他应该会对她很好、养她很久的,当然,如果她不乖……
阮诺正乖巧地仰着脸,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慌忙地退后一步,惊魂未定地看着陆无心:“你、你怎么了?”
“我?”
陆无心垂眸淡笑:“自然是在帮阿阮净面。”
他的脸上不见异色,但阮诺却莫名的不安。
“真、真的?”
她看着陆无心,心里觉得别扭,又隐隐想说什么,纠结好久,才说:“阁主。”
陆无心看她。
“你、你要是不喜欢笑,就不要笑,好不好?”阮诺迟疑地看着他:“你这样笑,真的很假、很奇怪。”
陆无心脸上的笑淡了。
他这一面无表情,身上的寒气瞬间涌了过来,好似地狱里的恶鬼,带着难掩的阴冷,阮诺只看一眼,就慌了神:“笑,阁主,你还是笑吧,你这样更可怕。”
半晌,陆无心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
阮诺:“……”
啊啊啊!好可怕!
她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阁主,你不要吓我。”
“阿阮,过来。”
阮诺动了动耳朵,然后磨磨蹭蹭地走过去,闷着声音问:“干嘛呀?”
陆无心微微勾唇,淡声道:“本想着阿阮辛苦了一整日,定是身心俱疲,等整理好孤本,就让阿阮回家,但现在想想,倒是我多虑了,阿阮这般厉害,怕是收拾一整个阁楼也轻轻松松吧?”
“唔。”
阮诺愣愣地抬起头,一脸茫然。
陆无心勾了勾唇:“阮诺什么时候将阁楼收拾得一尘不染,什么时候再回家,可好?”
阮诺:“!!!”
不好!不好!
“不要!”她连忙拉住陆无心的袖子,皱着眉头,说:“不可以的,我要回家的,不然我阿姐会担心我的!”
陆无心不为所动,只是笑。
阮诺被气得胸脯起伏,眼里全是不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握紧拳头,说:“那我要是把一百两还给你,还用继续做苦力吗?”
“一百两?”
陆无心似乎有些惊讶,转头看向她。
“嗯!”阮诺板着小脸儿:“一百两黄金!”
半晌,陆无心轻笑了声:“看来阿阮当真是不识字啊。”
阮诺耳朵一动,既觉丢脸,又莫名不满,看向陆无心的眼神也微微含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和我绕弯子嘛!”
“卖身契上写的清清楚楚,要想赎身,要黄金万两,”说着,陆无心淡笑了下:“阿阮忘记了?”
阮诺:“???”
万两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呀!
她拳头握紧,有心和陆无心争辩,但也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能和陆无心斗法,只能自己生着闷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冷哼了一声。
陆无心看她。
“万两黄金,你不能再反悔了!”阮诺深吸一口气,道:“我一定会还你的!”
说完,她就生闷气似地擦拭起书本来。
半晌,陆无心方才离开。
夜色越发的深,阮诺也越发的急,时不时地往外瞧,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提着裙角往楼下跑:“阁主!阁主!阁主!”
可不等她见到陆无心,就被侍从模样的人拦住了。
“阮小姐,阁主早已离开无心阁。”
阮诺:“???”
早就走了?为什么!
我都没走呢,他凭什么走?!
她愤怒地握起拳,又听到侍从继续说:“阁主吩咐过,阮小姐若是累了,就可自行离开。”
“啊?”
阮诺猛地抬起头,眼睛有些亮:“他真这么说的?”
见侍从点头,阮诺瞬间心花怒放!
想不到这个人类看起来丑丑的,其实还挺善良的嘛!居然愿意让鱼鱼离开!
这样想着,她也就忽略了侍从为什么非要等她来问,才告诉她可以离开的事,只翘着唇角,一脸开心地走出阁楼。
但她却没有朝阮府的方向走……
她戴着斗笠,脚踏清风,潜入了瑞王府,在库房里挑挑拣拣之后,顺走了不少看起来值钱的好东西,而后,她又偷偷地走进了傅远舟的卧房。
进门之前,她闭上眼睛,轻声吟唱起来。
阮诺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海的气息,悠扬的旋律中隐隐带着神秘和宁静,一声比一声轻、一声比一声幽……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寂静无声,连蝉鸣都听不到半丝。
她缓缓地上前。
殿内没有半丝多余的声响,只有清风裹着流水的叮咚声,阮诺刚一入殿,就看到一汪连接着荷塘的池水——那是她曾经住的地方。
不知怎么,阮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像是恍惚,又像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想不通自己的伤感从何而来,倒也不再想,只顾着往殿内走。
很快,她就看到了傅远舟。
他刚刚似乎是在练字,坐的很直,哪怕阮诺利用歌声让他陷入了沉睡,他也只是闭着双眸,丝毫不见颓态,清高如明月一般。
真好看啊。
阮诺忍不住上前两步,凑近了看他。
他玉一样的脸在烛灯下现出点点暖意,美得不似凡人,长睫微翘、薄唇微红、看不出丝毫心机与算计,好似神祗。
真好看,阮诺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地伸出小手,和他十指相扣。
为了逃出无心阁,她耗费了不少元气,还是趁着现在,多补充一些元气吧!
对!只是补充元气,不是占他便宜!
可……
可他无知无觉的坐在这里,一副任人摆布的脆弱模样,阮诺不知怎么,总有一种自己触碰他就是亵渎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