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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维也听到里面的动静,咬着牙驳着马在原地转了三四圈。

尼玛的早知道飞戎的王子在,他就亲自追过去了。

现在就是他长翅膀也追不上去。

晚了他娘的好几里!!

林中,大炎的兵士紧追不舍,跑在最前面的也唯有白露背上的谢玉姜晟两人。

为保厮罗,厮罗身后的亲卫反身回头冲着谢玉姜晟冲过来。

谢玉在马背上弯弓搭箭,连珠箭下无活口。

待厮罗身侧只有三名护卫时,厮罗高呼口哨。

姜晟谢玉意识到不对劲,连白露似乎也察觉到,马蹄飞扬,一跃数丈,转眼便是弓箭可达,谢玉眼明手快,旋即搭弓,马蹄尚未落地,手中长箭飞速而出。

闷哼传来,箭矢射中厮罗。

林木茂密,厮罗翻身不见踪影。

“必死无疑。”姜晟道。

谢玉摇头:“不,他没事。”

她也看到她射中了厮罗,但厮罗头顶上的蓝没有变色。

这里该死没死的会变成红色,就像是姜十八头顶上现在还是红晕明亮。

白露又加快几步,待谢玉和姜晟到了先前厮罗翻身不见的地方,两人神色大变,前面竟是一处歪斜的山坡,山坡下可见捆在石头树干上的绳索。

十几条绳索垂下,其中必然有一条绳索上是厮罗,而此刻谢玉手中只有三支箭。

遭了!

姜晟脸色骤变。

谢玉神色不变,别人看不到,她看得到,弓箭弯起,直接射中两道绳索。

绳索应声而断,厮罗头顶上的蓝汪汪也快速下坠。

谢玉一喜,快步冲过去。

姜晟紧跟着过去。

但见下面陡峭之下,烟火撩起,十多条绳索下都燃起了火油,而厮罗恰恰就在谢玉射中的绳索旁边的另一条绳索上。

谢玉能想象到厮罗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到了旁边的绳索上,逃过了一劫。

陡峭之下数百匹的马儿已经嘶鸣待起,数息之后,厮罗不顾火势的滑下了绳索,翻身上马。

“驾驾驾!”

擅骑的飞戎兵挥动马鞭,骏马已经小跑起来。

谢玉弯弓搭箭,眼前瞄准的正是那个已经翻身上马已经受了伤的厮罗。

偏偏厮罗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回头看向她。

“今日能见谢大人,厮罗不虚此行!”

“谢大人送的东西我收下了。”

厮罗面不改色的掰断了谢玉射中到他肩膀上的弓箭,还冲着谢玉扬了扬。

谢玉手指松弦。

弓箭飞出。

“砰!”

射中挡在厮罗跟前的盾牌。

盾牌落下,厮罗的面孔再度呈现在谢玉面前。

厮罗哈哈大笑:“谢大人,惟愿再见。”

“驾——”

转眼跑远。

陡峭之壁十多丈,绳子已经被火油烧断,即便再绑上绳索垂下去,也没有马匹追赶。

即便不远处还有十多万的兵马,可此刻她就是在前军,大多数的兵马还在后面没有赶上来,山势陡峭之下,几再无抓到厮罗的可能。

“大人。”

后面的兵士这个时候才总算是跟上。

姜晟道:“告知大元帅,厮罗受伤,怕是逃不了多远。”姜晟道。

“是。”兵士离去。

谢玉看向姜晟,姜晟道:“即便抓不到他,也要让他知道我大炎境内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的就走的!”

谢玉重重点头,没错!!

这才是大国之君该有的霸气!

看到谢玉眼中的赞许,姜晟脸上的阴沉也消散了些,只是随后看向谢玉的目光深思复杂。

“怎么了?”谢玉察觉到,问。

姜晟道:“厮罗为何在这里?”

谢玉沉吟:“你也说分兵之后就是厮罗在后面紧追不舍,想必我朝大军集结的消息,飞戎也有所闻。”

“这里地势险要,既能藏身,亦可逃脱,当是个好地方。”姜晟道。

谢玉道:“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若我是厮罗,或许也会在这里探听一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姜晟道。

谢玉点头,原因都让他说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可他为何只提到了玉兄?我不信他没有看到我,现在军中官兵并不知我也在这里,若是传出去,多少也会动荡军心,于飞戎可是大利,若是后续谋略得当,或还会占据先机。”姜晟道。

对哦,也就是一嗓子的事儿。

可为什么不说呢?

是记恨她先后两次让他受伤?

回去路上谢玉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姜晟。

姜晟若有所思:“厮罗素有谋略,我也屡次有针锋相对之感,我都能想到之处,他未必想不到,但仍若有遗漏之处,非大爱大恨不可得。”

大爱大恨?

或许姜晟只是随口,可谢玉却是觉得意有所指。

出了林子,看到林外奔驰的兵马,谢玉不其然的想到当初在距离阳门关五十里外那处山坡上她摆下的一字长蛇阵对付前来袭击的飞戎骑兵时,厮罗怀疑她是女子,而她偏偏还就承认的情形。

若是日后厮罗在两军战场上喊出来……她杀人的心都有。

谢玉后槽牙磨起来。

声音轻,可坐在谢玉身后的姜晟听的清楚。

姜晟眸光幽暗。

厮罗,决不能放过。

待军中姜维得知厮罗受伤之后,当即发布文书,令大炎所下辖的各个地方留意可疑人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最好是活捉。

活着的厮罗王子总比死的值钱。

同样抱着就是抓不到也不让厮罗轻易逃离的想法。

再行的哨探探寻的更远,也更仔细。

万一不同其他县镇,只是哨探就能抓到呢?

之前探哨的疏忽不可再犯,告知后面随军的十多万兵士,吸取经验教训。

得知谢玉是第二次让厮罗受伤,姜维拍着谢玉的肩膀直呼谢玉是福气监军,此战必胜。

当夜里,福气监军的话就传遍了整个前军。

谢玉不得不佩服姜维鼓舞士气的本事。

当夜巡营时,兵士们看到谢玉时谢玉差点儿走不动道儿,以姜晟的话说就是他们都想沾点儿福气。

原本谢玉巡营之后就要洗漱休息,但听了姜晟的话,谢玉又巡营一番,待谢玉再次回帐,已将近半夜,整个营中几无可见灯火。

“家主何必这般辛苦,他们多见见家主能怎样?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难不成还能刀枪不入?”嬷嬷抱怨。

谢玉道:“不过权当祈福了,若非逼不得已谁又想死呢?即便是兵士也是人,我多和他们说说话,至少能让他们无惧死生。”

“鼓舞士气,振奋军心,这应该都是大元帅该做的事情吧。”嬷嬷喃喃。

谢玉何尝听不出来知道嬷嬷心疼她,笑道:“此战是要赢,只要赢了,多做一些少做一些又何必计较这么清楚。”

嬷嬷呵呵:“是呢,家主做着大元帅该做的,四公子做着监军大人该做的。”

什么?

谢玉抬眸张顾。

嬷嬷对上谢玉的视线,愣了愣:“家主不知吗?四公子看到家主收拢上来的下面各统部上呈的人名单,按照姓氏又抄录了一遍呢。”

“……”

谢玉走到案前,看到了桌侧已经整理好的卷宗,上面整整齐齐的人名,以姓氏为排,正是姜晟的笔痕。

她对姜晟说过之前战事过后朝中知道的只有那些兵士的人数,抚恤金也是按照人头发放,除了那些兵士们的直属将领,怕是没有人知道那些兵士叫什么,多大了,家在哪里。而她既为监军,就要知道他们是谁,可能战后她仍不知道那些死去兵士们的模样,可她想让每一笔的抚恤都能发到各人的家里,她想让活着的人知道是谁用生命和鲜血救了他们。

当时姜晟只是亲吻了她,却不想这几日姜晟竟已经整理了。

白日里行军姜晟总在左右,连早晨也是同行,晚上除了她巡营的这段时间不见人影,其他时候他都在。

难怪这几日早早就睡了,除了情难自禁亲吻几许什么也没做呢。

咳,她的意思是也不和她说一声。

夜色中,十多万的大军绵延而立,前中后三路分隔八十里,如同盘旋的长龙往武州而去,龙首之处是大元帅和监军大帐。

夜空中星光闪耀,偶有蝉鸣鸟叫。

弓弦隐藏,如利剑在鞘。

却也是难得的清净静谧。

只是这一切的安静都在朝中抵报到达的那一刻暗生波澜诡谲。

抵报上说皇上病重不省人事,太子监国,另宫中书库失火。

皇帝从不曾让太子监国,更不要说太子监国,连个辅政大臣都没有安排。

宫中书库,旁人不知道,可姜枫姜维皇室中人却是清楚的知道那里是圣旨存藏之处。

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皇帝病重不省人事的时候书库烧了。

呵,太子的吃相太难看了。

是太子发现了什么?

皇帝真的只是不省人事?还是说实际上已经身亡了?

皇家史书可见溯源足有千年,不论前朝今朝为了皇位,皇子们你死我活,你争我夺,各种的阴谋诡计只有想不到,没有料不到。

姜维姜枫怔怔的看着抵报,脸色苍白,眼睛发直,双股颤颤,腿脚发抖。

谢玉姜晟分别端上早就备好的浓参茶,务必的要让两人喝下去。

“大人,这只是猜测,一切并无实文。”谢玉。

“父王,皇伯父料事如神,必然早有安排。”姜晟。

姜维姜枫缓缓回神,两人对视了眼,双手颤栗的捧着参茶喝下去。

这里远离京都,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里还有十多万的兵马,只待两人一声令下。

怎么办?

喝了茶的姜维狠狠的掐着虎口,道:“汉王,怎么办?”

姜枫怔怔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别人都可以不知道,汉王你不能不知道!”姜维霍得抓住姜枫的手臂,手掌用力青筋迸起,“皇上既命我找寻王爷,不管抵报中所言是真是假,我都要上奏说找到了王爷,这样皇上才能安心。”

“离京之前,京都的局势就不好,谢大人还曾提醒过皇上,可结果皇上还是派我来找王爷,除了不放心王爷安危,还有必要时候让我姜维听从王爷之命之意;皇上也没有问罪谢大人,还让谢大人随军为监军,是保护谢大人也是皇上的安排。想必谢大人奉皇上之命送给王爷的东西就最要紧。说句大不敬的,说不定就是皇上最后的安排。所以王爷,您想怎么办,我和谢大人都听王爷的。”

“维弟。”姜枫反握住姜维的手,感动的泪流满面。

大元帅的军帐中,两位姜氏皇族的老狐狸感激激动。

被姜维强拉着听汉王之令的谢玉暗暗竖起大拇指。

她从不小觑朝中的老狐狸,可每每都好像她小觑了。

她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可实际上人家早就把她的动机结果判断出来了。

她所携带的圣旨就是皇帝留给大炎的最后生机。

曾经的谢玉早早的就没了,没机会见到汉王,也没机会入京见到皇帝,现在她见到了皇帝,汉王也因此手中有了一份皇帝的圣旨,有了这封圣旨,汉王就有了最牢固的盾。

比起谢玉所知道的汉王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抵报到达之后一个时辰,兵马加快速度往武州去,目的就为驱逐飞戎,剿灭山匪。

随着飞戎入侵,一波波的山匪也层出不穷的冒出来,不管是真山匪假山匪,既曾对汉王父子心生不轨,就是大炎朝的敌人。

实则是汉王要去除后患。

并州是汉王藩地,武州相州等相邻州府就是后院,不管什么时候绝不容许后院起火。

大军前行,势如破竹。

飞戎不擅攻城,所过城池,但有坚守大炎官兵百姓无不是欢喜不已,谢玉还看到了曾经帮助过她的吴镇谢氏族人,虽说吴镇的谢氏族人少了不少人,可少壮在,又有谢玉特意跟那位谢氏老人说了几句话,吴镇谢氏就还有崛起之意。

只是路过的村庄乡镇却已没了多少人烟,有的和谢玉曾经见过的一样,整村的百姓身死尸首露天,有的只有车辙印,听驻守城池的官兵道,曾数次看到有飞戎人赶着大炎百姓离开,最晚那一批是一日之前。

谢玉所在的年代,人满为患,现在这里尤其是飞戎急需要人口。

所以他们是要把大炎的百姓变成他们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