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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等的就是汉王。

谢玉想过看到汉王的蓝框该怎么假装偶遇的套近乎,也想过汉王找到谢府之后她该怎么拉一波好感,可就是没想到一探头就跟汉王看了个对脸。

谢玉先看到的是蓝框,然后才看人,那几个人站在一起,尤其最前面如众星拱月的汉王,双目如刀的射在她的脸上。

换句话说她还在看蓝框的时候,汉王就看到了她。

谢玉心思转闪如电,对着汉王所在微微颔首礼貌点头,然后落下车帘,挡住彼此的视线。

虽欲盖弥彰,也是唯一的法子。

“大人可是看到了意外之人?”江涛看不到,可听到了谢玉陡然间变化的呼吸。

谢玉道:“或许是看错了。”

遂唤过来一同在车内的小玖:“你去问问可有相助之处。”

小玖不知道自家主子刚才看到了谁,可一出车轿就知道自己该去找谁。

那一行人非富即贵,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到。

小玖扬起笑脸迎上去。

没一会儿,小玖兴奋的回来:“大人,还真是巧了,大人想要助他们,他们也正就是等大人呢!”

“大人,实是太巧了。”江涛道。

“说的好像你碰上主子不是巧似的!”小玖哼哼。

谢玉微笑。

这两个都说中了。

“请吧。”谢玉道。

“是。”小玖去请人。

“你也先下去吧。”谢玉对江涛道。

“是。”

江涛应诺下车,汉王正好上车,车外汉王和江涛擦肩而过,汉王扭头看了眼江涛。

这个人是瞎子。

江涛也感觉到身侧的视线。

江涛心头微颤。

一路上他看惯了那些高高在上鄙睨而视,可这个人比别人都冷都寒。

谢玉不止感觉到了冷寒,在汉王上车的霎时就觉得一股压迫扑面而来,就像是立在堤坝前迎着十几丈的潮水,若不退怕就是粉身碎骨。

这个人杀过人!杀过不少人!

谢玉心头徒然的冒出来这个念头。

只是即便心头剧震,也因为汉王头顶上极其鲜亮的蓝框吸引走了些许注意,而这些许的流散落在汉王的眼里就是这个年轻的江州司马倒是比以为的还要不简单。

只一瞬,汉王收敛了气势,宛若寻常。

“没想到大人竟是如此年轻。”汉王道。

“承祖上蒙恩。”谢玉道。

“……”

汉王知道不是,这位江州司马凭的更多的是他自己。

于是汉王也不拐弯抹角,道:“某乃姜晟之父。”

谢玉震惊,神色几变,陡然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话音未落,车厢内再起风云。

比汉王刚才凌厉的压迫还要强横数倍。

谢玉身在其中,巍然不动。

汉王沉声:“谢大人如何知道?”

谢玉抬眸:“王爷可知那夜五名死士,待下官率人赶到时,尽数自尽。”

“江州一向安宁,姜家在江州亦是不显眼,可偏刺史大人出城,下官便不得不深思沉想;这几日下官与姜公子相交,知姜公子谦让有礼,文武皆备,相识之人无不交口称赞,下官以为即便谢氏有子弟如此也不会沦落街头,今日又见王爷之势,下官便知非皇族不可。”

几句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出缘由,夸了姜晟,还点了和姜晟关系不错,更是一眼识得霸王气的清透。

汉王敛去周身凌厉,道:“早就听闻江州谢司马慧心妙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王爷谬赞。”谢玉道。

汉王脸上露出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司马大人对小子关照,本王记在心里,谢司马但有所求,尽可道来。”

谢玉垂眸片刻,道:“相助姜公子亦是自助,下官本不应有所求,然请王爷恕罪,下官确是有所求。”

汉王目光意味不明:“说来听听。”

“不管那夜幕后之人为何,下官既相助,便入旋涡;虽说下官亦是谢氏嫡脉,然弱势之下,未必不敢有人欺之;下官不怕身死,但怕身边的人亦受无妄。”

“你是主,他们自当从命。”汉王道。

在她决定相助的时候,谢家所有就注定了结果。

汉王说的没错,可也冷血。

她可是救的你家儿子!

就像是见义勇为救了落水的小姑娘溺亡,小姑娘的家人却说没本事还下水真活该一样。

谢玉有点儿冒火,道:“那夜下官并不知道是王爷。”

这是说如果知道就可能不管了?

哈,当着他的面儿这样说,谢家小子还真是胆大。

汉王眉角微动:“谢司马想要本王如何做?”

谢玉正色:“下官想于王爷领辖之地为官。”

汉王眉角扬起,这倒是意外。

“谢司马自救还怕身边的人无妄,若是随在本王身侧,就不怕了?”汉王问。

“下官信王爷。”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汉王也只有拍掌。

车轿外不知道车轿内说了什么,车马一众到了谢府,谢玉和汉王下了车,直奔姜晟所在。

大难过后,父子相见,谢玉自动告退,给人家父子俩足够的空间时间。

回到自己院中,谢玉唤了谢伍来。

“那位是王爷。”谢玉道。

谢伍一惊。

“我已经向王爷陈情往所辖为官。”谢玉道。

谢伍惊的胡子都抖起来。

家主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完全措手不及。

顿了顿,谢伍道:“家主是要攀麟。”

攀麟,攀龙附凤的意思,也就是抱大腿。

如果是寻常人家倒也无妨,可是同为六大氏族的谢氏嫡脉啊!

谢伍流露痛意。

谢玉感同身受,道:“攀麟为时尚早,要紧的是活着。”

谢伍脑中骤然一明:“我谢氏救了皇室之子,不免会为人所嫉。家主是怕那些死士背后之人盯上我谢家。”

谢玉颔首。

“家主,我谢氏之人不畏死。”谢伍撩袍就要跪。

死很简单,可活着不好吗?

谢玉扶住制止,清秀的面庞如青山冷玉:“我也不畏死,可我还想谢氏在我手中踵事增华。”

谢伍看着谢玉,眼中滚动泪光。

谢伍知道她是女子,一女子扛起一脉已然不易,偏她还有如此鸿鹄之志,又怎能不让人心悸感动,至死效忠。

至少谢玉被自己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