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对八百!
仅从数量上看,确实相差悬殊。
可是,对于金甲兵来说,这种程度的数量差距,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之所以在往复冲击数次后,才选定一个步卒方阵进行突破,主要是为了尽可能多地保存这支步卒。
否则,以金甲兵超卓的武力,几次冲锋之后,这支八百人的步卒,恐怕也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因此,当孔行领着五十骑金甲兵,顺着缺口,涌进步卒方阵时,即便再是久经操训,他们也还是崩了。
事实上,不崩也不行。
不过一百人的步卒方阵,在之前的箭雨中,已经伤亡了十几人。
在五十骑金甲兵突击下,又有四、五十人,哀嚎着躺在了地上。
而最后剩下的三十几人,则在金甲兵的驱使下,朝着最近的一个步卒方阵溃去。
在这些溃卒的冲击下,原本严丝合缝的方阵,马上就出现了裂痕。
五十骑金甲兵趁势跟进,立刻便冲了进去。
同样的,一个冲锋之后,在留下躺满一地,哀嚎着的伤卒后,金甲兵们又驱赶着七、八十名溃卒,朝着第三个方阵涌去。
眼看着第三个方阵就要被一冲而散的时候,在北面的第二个方阵中,一员顶盔掼甲的小将,突然踩着两名壮硕士卒的肩膀,立在了阵中。
“溃卒再有冲击自家阵列者,格杀勿论!”
“甲字队、乙字队、丁字队,速速向本阵靠拢。”
“戊字队前出,速与己字队汇合...”
突然,小将“啊!...”地惨叫一声,左肩插着一支箭,仰头摔落于阵中。
随着小将的惨叫声响起,几个原本还算整齐的步兵方阵,突然骚动起来。
见此情形,孔行一扔手中的弓箭,大吼道:“金固什,随我冲击敌将本阵。
何震,你们什圈着溃兵,冲击前面的敌阵。
牛成、班图两什,一分为二,看住剩下的四个敌阵。”
说完,他一夹马腹,当先冲了出去。
......
五十骑金甲兵虽连破两阵,但那躺了一地的殷家私兵,却是伤者多,亡者少。
这也是遵从李横命令,金甲兵们特意留手的结果。
事实上,不仅是对普通小兵留手,即便是刚才那员小将,孔行也只是射其肩膀而已。
因此,当他率二十骑金甲兵冲破小将所在方阵时,小将正被几个亲兵护在圈内,包扎伤口呢!
孔行也不废话,在一抖手中大枪,扫飞这些亲兵后,便俯身下去,手臂一伸,把小将捞在了手中。
接着,他将小将压在马鞍上,策马在战阵上飞驰起来。
“尔等主将已被俘,还不速速请降。”
最先是孔行一个人喊。
之后,战场上便充斥着五十骑金甲兵同声大喊。
再之后,陆陆续续地,便有四散奔逃的溃兵放下手中兵刃,跪地请降。
溃兵请降之人越来越多。
很快,原本阵型整齐的几个步兵方阵,也开始放下了手中兵刃。
......
殷家坞城头之上。
殷颖、殷礼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殷礼才回过神来,吃吃地说道:“这...,这就败了...?
八百对五十,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败了?”
“呼!...”
殷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涌出一丝苦涩,“礼儿莫要说这种话了。
李横若是没有此等武力,又如何能在一年内,败李术,取庐江;逐刘备,占丹阳。”
“那...,父亲...,我等该...”
“降!”殷颖脸容一肃,重重地说道:“如今,只有尽早请降,才能保全阖族性命。”
说到此处,殷颖转过身来,略显悲怆地看向殷礼,“礼儿,传令下去,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族内十三岁以上男丁,倒缚双手,随我出城请降。”
“这...”
怔忪、犹豫、不甘、愤怒等等表情,交替浮现在殷礼那张清瘦、儒雅的脸庞上。
最后,所有一切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接着,他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冲着殷颖深深地一礼。
“是!谨遵父亲大人之命。”
......
李横的马前,孔行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复命。
“禀主公,此战,五十骑金甲兵,未伤一人一马。
俘虏敌主将一人,毙敌六十五人,伤敌一百七十二人,迫降五百六十余人。”
“好!...”李横笑着应道:“孔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当此之时,李横军的大部仍在漫山遍野地抓捕壮丁...
当此之时,殷家坞紧闭的大门轰然而开,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接着,在一老一少两位身着儒衫的带领下,近三百位老少男丁,迤逦而行,从城内缓缓地行了出来。
李横微微一愣,转头看去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文和先生,殷家这是降了?”
“禀主公,殷家确实是降了。”
“这...”李横迟疑着问道:“以殷家的底蕴,城内至少还能聚起一、两千的兵马,且尚有坚城可守,缘何一战便降?”
“主公!...”贾诩捋了捋颔下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这正是殷家之主的聪明之处。”
“聪明之处?”
“正是!”贾诩应道:“殷家现在请降,或许还能保全阖族性命。
若是主公正式开始攻城...”
李横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文和先生戏言而。
我轻兵突袭殷家坞,什么器械都没带,又如何能够攻城?”
“呵呵!...”贾诩答道:“主公虽没带攻城器械,但却可顿兵于此看住殷家。之后,再调集后续兵马带着攻城器械而来。”
“嗯!...,即便如此,也未必就一股而下此城。”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殷家虽底蕴深厚,却又能守得了几次?”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文和先生所言甚是。走,我们一起去见一见这位聪明的殷家家主。”
......
李横策马缓步而行,在离城三百步的时候,从殷家出城的众人中,快步走出一位年约五旬的儒衫老者。
这位老者来到李横的马前十余步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这一卷帛书,口中高呼:“殷颖今将殷家丁口、田亩、钱粮,献于扬州牧,振武将军--李横将军麾下,还望将军转呈。”
“呵呵...”贾诩捋了捋颔下的胡须,轻笑道:“殷家主,我家主公今立于你面前,何故有眼如盲哉?”
“呃!...”
殷颖愣了一下,看着马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庞,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震惊。
接着,他放下手中帛书,五体伏地,大礼参拜道:“振武将军竟亲率兵马讨伐我殷家?颖惶恐!
我...
我殷家实是罪大也!
还望将军饶过我等...”
“唉!...”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殷颖,“不必如此。
殷家主之心意,我已尽知。
横虽出身山匪,却也不是只知屠戮的屠夫,更不会无故屠人满门。
殷家主,请放宽心。
尔等既已全族归降,在我李横治下,自可保全阖族性命。”
“颖代殷家全族五百七十三口,谢过将军大恩!”说着,殷颖又是五体伏地地行了一个大礼。
接着,他又麻利爬起来,走到李横的马前,低垂着头,双手则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那意思是,想要给李横牵马坠蹬。
李横把手中缰绳扔给他的同时,却又在心里默默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一个底蕴深厚的豪门大族之长,现在却把姿态摆得这般低...
这...
这殷家不好摆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