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先生说得有理。”李横点头应了一声。
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甘。
见此,贾诩赶忙接着道:“主公,诩以为,屯田规模虽不能大规模扩大,但在建业、曲阿、丹阳三县,却是可以...”
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
李横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彻底铲除三县的世家豪门,再把他们的丁口、田地化作军屯?”
“正是!”贾诩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此的话,此三县与庐江的两县,便可成就主公立业之基。
以后,主公征战四方,即便偶有挫折,只要这五个县不乱,主公也能很快东山再起。
不过...”
“不过什么?”
贾诩并没有立刻回答李横,而是略显无礼打量起四周来。
两人所站之处,便是那株大槐树的旁边。
张绣战在两人身后三步开外。
与张绣并排而立者,是一员凶横霸道之气外露的粗豪武将。
就是此人,刚才把此地的军屯之首带了过来。
这样的武将,贾诩一搭眼,便能看得出:这是一员万中无一的绝世勐将。
说实话,即便是之前在曹操麾下,他也只见过两、三员类似的武将。
一般的人,如若近距离站在这种人的身边,都会没来由地,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就好像是,身边站了一头老虎一般。
可是,贾诩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强烈不安感,不是因为此人,而是...
而是那群身披金色甲胃的壮硕身影。
这些人层层叠叠地把大槐树周围,围了三圈。
他们尽管只是脸朝外,静静地肃立在那里,但一股彪悍、勇勐之气,却是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这...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在汉末乱世之中沉浮了十几年,贾诩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力。
眼前这数十人,均是大将、勐将之流。
仅从武力来说,这些人即便比三步开外的那员勐将弱,但也弱得有限。
这些应该就是冼图刚才所说的‘金甲兵’了。
金甲兵外面,则是一片银灿灿的光芒。
贾诩知道:他们就是李横麾下的白甲兵之流。
就是这些人,在长江岸边,以五十骑击溃了曹操的数百虎豹骑,救下了自己和张绣。
可是,眼前这一片银光,却有足足近千骑。
此时,他们正在搭建营帐。
不过,除了搬动物品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外,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居然是雅雀无声。
先不说这些白甲兵的战力如何,仅从这支兵马在静默之中,透漏出的的纪律性,便让贾诩感到恐怖。
与此同时,他却又感到无比的心安。
原因很简单。
新投靠的主公,麾下有如许多的精兵悍将,自家自然也就多了很多保障。
否则,若是主公太弱,很快败亡的话,自己岂不又要流亡他地了。
白甲兵的外面,还有乌泱泱的一大片兵马,在做着安营扎寨的工作。
比起白甲兵来,这支兵马的纪律性,则要差上许多。
这从偶尔传来的喧哗声、斥责声...,便可以看得出来。
......
视线扫视一圈后,贾诩深吸一口气,朝外面指了指,问道:“主公麾下,如他们这般,身披金甲者,不知有几人?”
“仅此五十人而已!”
“那...”贾诩又接着问道:“外面身披银甲者?”
“身披银甲的银甲兵...”李横回道:“横麾下有一千二百人。
这次出巡地方,横只带了一千人。
建业初定,又在短时间内涌入大量营造城池的丁壮,城内、城外均是乱得很。
故此,横留了一百人在建业,卫护阎先生及诸官左的安全。
另外一百人,则被横派去皖县,接家卷去了。
哦!...对了...
也是这些人,于皖县回返途中,救下了贾先生和张将军。
至于更外面的...”说着,李横也把视线投向了远方,“那里是横麾下骑营的两千骑兵。
这支兵马成立时间还不长,又刚刚经历了一番大幅扩充,虽然整训了两个月,但还是有些散漫。”
贾诩没有说话,但恍然、惋惜等神色交替浮现在脸上。
见此,李横笑了笑,彷若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又接着解释道:“文和先生莫要觉得人少。
横竭尽所能,也只搜罗到了这些金甲兵、银甲兵。
不要说他们,即便是骑营的骑兵,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大规模扩充了。
否则,横手上若是有一万银甲兵,岂不是立时便能横扫天下。”
贾诩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双手抱拳,冲着李横肃容一礼,“主公,诩以为,建业、曲阿、丹阳三县的世家豪门,要尽快解决。”
“尽快?”李横愣了一下,“有多快?”
“现在!”贾诩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李横犹豫了起来,“文和先生可去过曲阿?”
见贾诩点头,他又接着道:“那曲阿那里情况,文和先生应是知道了。
我若现在动三县的豪门世家,建业、丹阳两县倒还好说,可盘踞曲阿的八家豪门世家,怕是立刻就要反了。
曲阿虽在我治下,但曲阿的豪门世家与吴、会稽两郡...”说着,李横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便以前没有联系,现在也应是同气连枝了。
如此,曲阿若反,盘踞于吴郡--阳羡一带的两郡豪门联军,必然会大举西进,支援曲阿的叛军
我虽不怕他们,可现下,建业城外的军伍,整训时日尚短;各地的军屯,也才刚刚铺展开来,某实不想这么早,就同两郡豪门联军决战。
毕竟,战事若开,一旦迁延日久的话,必然是要糜烂地方...”
“主公此言大谬也!”贾诩肃容驳斥道。
“哦?”李横愣了一下,倒也不着恼,只是面露疑惑地看着贾诩。
说实话,自见到贾诩后,这老小子给自己的印象,与传言中的形象,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是传言有误?
再有误,也不会把一个犯言直谏之人,传成了油滑毒士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老小子已经意识到,今日与自己的谈话,是对他的一场考核。
考得好,那自然是受重用,直接进入自己的核心决策层。
相反,若是考得不好的话,那也只能被边缘化了。
所以,为了考得好一点,这老子便把他所有的圆滑、世故都收了起来...
......
迎着李横的目光,贾诩微微躬了躬身后,沉声解释道:“主公请试想:
主公这里没有准备好,难道两郡的世家豪门便准备好了?
主公入主江东前,吴、会稽两郡的世家豪门,便因连翻大败于孙权之手,而几近崩溃。
现在,不过年余的时间里,他们即便能恢复一些元气,又能恢复到哪里去。
这也是主公从曲阿迁出数万丁口,曲阿诸豪门却仍纹丝不动的原因。”
“呃!...”
李横愣了一下,接着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抚掌大笑道:“若不是文和先生,横险些误了大事。
不错!
文和先生说得不错!
我李横没有准备好,那两郡的世家豪门,怕是准备得更不充分。
现在...”说到此处,他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来人!”
“在!”一侧的鲁力山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立刻向建业的阎先生和曲阿的张将军报信。”李横沉声道:“就说:我李横要从丹阳县开始打兔子了,让他们做好防备。”
“是,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