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主公,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刘备疑惑地看着孙乾。
“主公!...”孙乾解释道:“不论是清缴秋浦河以西的游骑,还是同我们争抢两县的百姓,不都说明:李横此次过江,确实是为了迁徙两县丁口而来的嘛?”
“呃!...”刘备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喜意,“不错!不错!...
这么看来,那李横倒是实诚!
他并没有假途灭虢之意!”
说到这里,他又略显兴奋地双手彼此握住,狠狠搓了几下。
“只要李横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迁徙两县之民,那我们至少会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来消化丹阳郡的十个县。
哦!...
不!
不论李横最后能不能攻下临城,临城、陵阳两县经他这么一折腾,都将虚弱无比。
到时候,我们便可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两个县。
这就是整个丹阳郡了!
好好经营上一段时间,便可以之为基,图谋吴、会稽两郡...”
这番话,让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各个面露喜色。
但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关二爷,却给大家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大哥,不管李横怎么样,我们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呃!...”刘备有点懵逼地看着关羽,“二弟,你的意思是?”
“大哥!
若公佑先生说得不错,李横这一、两日内,便要渡过秋浦河东进了。
之后...”说到这里,关羽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万一这李横虚晃一枪,即不迁民,也不打临城,而是直接北上...”
“这...”刘备悚然而惊!
他很清楚,如果真要发生这种事情的话,那他就完了。
因为,刘备占据的丹阳十县,现在异常空虚。
即便是他的大本营--曲阿,也只有一千余人的防守力量。
其余诸县,更是只有数百兵卒,在勉强维持基本的秩序。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
为了防备李横渡江后作妖子,刘备南下的时候,可是把大部分的兵力,都带了过来。
这也是他听到孙乾的判断后,脸露喜色的原因。
结果,还没高兴几秒钟呢!
就又让关二爷的一席话,给弄得忧心忡忡!
这时,张飞这个没心肝的,‘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二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咱们一万五千大军屯驻于此。
那李横若有异动,大哥领着咱们杀过去就是了。”
“夯货,莫要胡言!”关羽瞪了张飞一眼,“那李横若是领一部兵马在此拖住我们,再遣一支精锐,抄袭防御空虚的后方诸县,岂不要坏事?”
“呃!...这...”张飞眨巴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不觉流露出懵逼的表情。
“那...”刘备吃吃地问道:“二弟,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靠过去?就近看住李横?”
“不!”关羽摇了摇头,“我们同李横的关系,现在很微妙!
靠得太近,李横心中必然不喜。
而且,两军靠得近的话,也容易引起两军士卒的摩擦。
一个不小心,万一因为一些小摩擦,而引起两军大规模的冲突,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他低眉略微思索一下后,接着道:“大哥,趁着李横还没有东来,我们应该立刻北上。”
“北上?”刘备楞了一下,“去哪?回曲阿?”
“当然不是!”关羽答道:“我们去泾县!”
说到这里,他蹲下身来,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了了起来。
“这里是青弋江,这里是莫知河!
泾县就卡在它们之间。
李横若有北犯之意,必然要经过此处。”
刘备走到关羽的跟前,盯着地上简陋的地图,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二弟,如若李横不北上,而是东进,又如何?”
“呵呵...”关羽捋了捋颔下的长须,自信地道:“那个时候,舒溪西岸的这几座大营,可就起作用了。”
刘备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关羽。
“大哥,在舒溪西岸,我等只需留下数百兵卒和一些文吏,维持住百姓的秩序便可。
李横若要东进,把必然要渡过舒溪才可以。
而想要渡舒溪,这几座大营,他便绕不过去。
那样,不就可以让我等知晓,李横东进的意图了嘛。
即便李横动作够快,在我们反应过来前,便渡过了舒溪。
可是,那又如何?
不过是让他侵夺了,舒溪以东的二、三县罢了。
可是,北面的曲阿、建业、丹阳等重地,我们却可以保住。”
刘备拧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简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点了点,说道:“好!就听二弟的。
我们明日...
不!
今日,我们就全军开拔,去泾县!”
“是!”
周围响起了一片轰诺声。
......
这一日。
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长江边上的民寨内,便开始逐渐地热闹了起来。
一队队百姓,从各个方向上,如同流淌着的涓涓细流一般,向这里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从民寨开始,一直到视线的尽头。
每相隔百余步的距离上,都会有五名挎刀执盾的步卒,昂首肃立着。
当有走不动的老弱出现时,这些步卒会上前搀扶一把。
当有走失的幼童出现时,他们也会立刻出现,帮孩子找到自己的亲人。
当有人背不动自己的行礼时,他们同样会上去帮一下。
当然了,每次有人闹事,或者争斗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刻上去弹压一番。
......
士卒态度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即便是帮人的时候,也是冷着脸,大声呵斥着百姓。
对那些闹事、打架、争吵的民人,就更不要说了。
轻的,骂你两句,算客气的啦!
重的,给你几个嘴巴子,或者抽你几鞭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如此,但却让那些迁徙过来的百姓们,在不知不觉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安!
......
李横顶盔掼甲,骑马立在一处山包上,肃容地远眺着这些。
四周,鲁力山、甘宁及一百亲卫,策马拱卫着。
当看到第一队百姓,稳稳当当地进入民寨的时候,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万事开头难!
有一就有二!
第一队人既然没事,那就后面的,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