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些文官、小吏和他们的家眷...”
李横手指敲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阎先生,你去查一下,这些人在孙策麾下都是干什么的?
然后,我们再来决定怎么处理他们?”
“是,主公。”阎象应道。
接下来!
张毅又汇报了各战营在城内、外的驻防情况,便闭口不言了。
再然后,两人便一齐看向了阎象。
阎象赶忙欠了欠身,开始汇报道:“主公,进城以后,我带人连夜清点了城内的府库和缴获的各项军辎。
从城内的府库中,我一共清点出:
军粮8000石!
铁甲10领!
皮甲30领!
生铁1800斤!
木杆长矛800支!
环首刀300把!
弓200把!
箭矢支!
另外!
从城内杀、伤、俘虏的兵卒身上,还缴获各种兵刃3000多支,铁甲20领,皮甲83领。
哦!对了。
李术麾下还有一支五百人的骑兵。
由于这支骑兵没有上马作战的机会,所以这支骑兵和城内一些将领的战马,也都被我们缴获了过来。
一共有五百二十三匹!”
“啧!啧!啧!...这李术可真是暴殄天物!”李横的嘴角微微一弯,略显嘲弄地说道:“占着皖县这么大的一个县,他怎么就攒了这点儿家底?”
阎象苦笑了一下,解释道:“主公,这却是怪不得那李术。
他上次率军进犯松兹,不仅麾下军卒损失惨重,就连随军携带的粮草、军辎,也都扔得干干净净。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术就是长着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元气。”
“呵!呵!呵!...”李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说李术是暴殄天物啊!”
“呃!...”阎象楞了一下。
他知道李横是话里有话,可他又不明白李横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李横呢?
他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他摆了摆手,便把话题岔开了。
“阎先生,进城之前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
阎象不敢怠慢,赶忙回应道:“属下进城之后,便连夜查阅了郡守府的账册,对皖县近十年的人口、田亩变化,大体了解了一番。”
李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初平元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前夕。”阎象说道:“作为庐江郡的郡治,皖县不仅人口众多,而且富庶非常。
当时,皖县一共有户三万余,口近十万。
至于田亩总数,更是高达三十万亩。”
“三十万?”李横的双眼一眯,“这么多?”
“是的,主公。”阎象应了一声后,接着说道:“之后的数年时间里,尽管天下大乱,但皖县这里却还算太平。
有意思的是,皖县尽管没有遭受大的兵灾,但其丁口和田亩数,却是逐年减少的。
初平元年的时候,皖县这里可称得上豪门大户的,不过马、王、卢、乔四家。
可是,到了初平四年。
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皖县的豪门大户,居然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二家。
与此同时!
皖县县衙可以征税的丁口数和田亩数,却变成了6万及18万亩。”
“呃!...”李横楞了一下,迟疑着说道:“也就是说,在这四年里,皖县近一半的丁口和田亩,都落到那些豪门大户的手里了?”
李横的话,让阎象方正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苦意。
“在没有遭受大的兵祸、天灾的情况下,丁口、田亩数,在短时间内如此大幅地缩水,也...,也只能是如此了。”
李横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在那几年里,大汉其他地方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阎象接着道:“而皖县这里,豪门大族们,虽然穷凶极恶,但小民百姓总还有一口饭吃。
皖县真正遭受重创,还是在兴平元年的时候。
这一年,袁术派孙策攻打皖县,一直打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拿下了皖县。
一年的仗打下来,不论小民百姓,还是豪门大户,都折损颇大。
战后!
据皖县县衙的统计:皖县辖下还有丁口三万,豪门大户七家。
可诡异的是,皖县的田亩数,却又缩减到了13万亩。”
“好狠!”
李横带着赞叹的口吻骂了一句。
“一场大战下来,五家豪门大户灭了门。
可剩下的七家,实力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更强了?”
“正是如此!”阎象苦笑着回应道:“那时的皖县,一半以上的丁口和田亩,应该都掌握在这七家豪门大族手里。
不过!
在建安四年的时候,皖县的丁口数却又迎来了一个爆发性的增长。
这一年,袁术败亡了。
其旧部裹挟着大量的丁口,到皖县投奔庐江郡太守--刘勋。
使得皖县的丁口数在短时间内,便增加到了五万。
不过,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孙策便又打了过来...”
说到这里,阎象小心地偷瞄了李横一眼。
说实话,阎象的这一眼,让李横有点尴尬!
他明白这一眼的意思。
那就是:“主公,您是这个时候正式登场的。
当然了,您登场的方式,也比较特殊!”
李横的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他干咳了一声后,阎象便又接着说了起来。
“孙策的这一次,可以说让皖县,真正的元气大伤。
在他撤离皖县,东返曲阿的时候,光是丁口便带走了八万。
甚至,皖县最大的四家豪门,也在他的强令之下,也搬离皖县,到曲阿定居。”
说到这里,阎象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又偷瞄了李横一眼,才接着说道:“哦!...对了!...不应该是四家豪门。
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家半。
那乔家只是家主--乔玄,带着两个女儿到了曲阿。
在皖县,乔家还保有大量的田产及宅院...
主公昨日安寝的这座宅院,便是乔家在皖县的产业之一。”
说完,这小子又偷瞄了李横一眼。
李横现在无比地确定一件事!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李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一眼却并没有让阎象噤若寒蝉。
相反,这小子反而是满不在乎地,“嘿”笑了两声。
这让李横气愤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来自现代社会的他,尽管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
可有一点,他却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
他实在无法像这个时代的上位者那样,动辄打杀、处罚身边的人。
所以,在外人开来,出身山贼的李横,可能是个弑杀,狂暴之人。
但如阎象这种,已经跟随了他一段时间的人,却是知道:
下属只要不违抗命令,不违反他定下的一些规矩,李横其实是非常好说话的。
甚至,下属偶尔开他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也不会在意。
这也是阎象敢如此放肆的原因。
在其他那些诸侯那里,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在别的诸侯那里!
如果有下属敢像阎象这样做,那掉脑袋都是轻的。
搞不好的话,还会让火大的主君,把你全家都给灭了。
在等级森严,礼法严苛的封建社会,你还想开主君的玩笑?
那可真是嫌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