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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我公在江宁城中打出守卫长江,保卫江南的口号。甚至喊出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誓言。

为了保卫江南,就得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

江宁城中所有富户都接到了经略衙门的紧急劝捐,虽然这座原为大明南京的城池,在这一年来已经几经摧残,可此时严经略并不理会士绅商贾们的叫苦。

说是劝捐,其实直接按各家的身家直接开出了单子,大约是按财产的十分之一劝捐。

接到这单子众人都如丧考妣,也有一众原勋臣聚集一起,商议对策。

众人聚集到前忻城伯赵之龙府上。

赵之龙是第十代忻城伯,崇祯时以勋贵镇南京,福王立,有拥戴之功,干政。清军南下,弘光出逃后,赵之龙与钱谦益等领南京文武勋戚出降。

赵之龙随多铎入北京,以尚书管弘文院学士,又擢礼部尚书,封三等男爵。做为崇祯末年镇守南京的守备勋臣,他曾极得崇祯信任,也是弘光倚重之臣,但最终却是率马步兵二十三万八千三百投降。

不过赵之龙在北京并没有呆多久,就致仕南归。对外说是以病乞归,但实际上不过是在北并不得志,鞑子也并不看重他,当时赵之龙刚入京时,还认为北都降者多授原官保留原爵等,也想请求封自己忻城伯。

他家这个忻城伯爵,还是他老祖宗当年随朱棣靖难挣来的,传了十世,并不想就此断绝传承。

可清廷的回复很干脆,说南都新人不得与旧臣比。

仅给了他一个三等男爵,再给了个礼部汉尚书的空衔,赵之龙在京大感受挫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就回了南京。

“赵大人。”

一群前朝勋戚再次聚首,魏国公徐允爵,保国公张国弼,隆平侯张拱日,临淮侯李祖述,怀宁侯孙维城,灵璧侯汤国祚,安远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远侯邓文囿,项城伯常应俊,大兴伯邹存义,宁晋伯刘允极,南和伯方一元,东宁伯焦梦熊,安城伯张国才,洛中伯黄九鼎,成安伯郭祚永等。

正是这群人,当初与赵之龙一起献南京投降。

只是投降后,连赵之龙这个首功之臣都只得了个三等男,其它人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好奖励,他们这些大明勋戚,家族爵位传承数代,现在却全都在他们手里断绝了。

这几个月来,这些人大多只能呆在家中当个富家翁,本来慢慢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如今严我公太过份了。

“赵公,你说严经略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赵之龙见是徐允爵说话,这是第十一代魏国公,开国大将徐达之后,魏国公在明朝可是最牛的勋戚,一门两国公,且都传到了明末,其中魏国公这脉甚至一直都镇守着南京,直到崇祯末才换了赵之龙。

徐允爵父亲徐弘基万历年就任南京守备后又提督操江,天启年间以病辞,崇祯时又任南京守备,还加太傅,在崇祯十七年病逝,赵之龙正是接他的班。

“严经略向徐公开了多少劝捐单子?”

“一百万两!”徐允爵气愤不平,魏国公府世镇南京,基本上代代魏国公都是南京守备,他只是因为袭爵晚大明又亡的快,否则也早晚是能当守备的。魏国公府镇南京二百多年,这家财自然是很了得的。

不过家大业大,开销也大。

更何况明清易代,徐家也是被割了好几茬,“我从哪里变一百万两银子来啊。”

赵之龙虽然从北京回到南京来,但其实他家不在南京,只是因为如今的北京他呆不习惯,这才来了南京。他在南京也算做了小半年镇守,对徐家的产业也是有些了解的。

不说其它的,就说魏国公府名下的田庄,那就有几十万亩,更别说他们对盐、矿、工商等涉及也很深。

“确实太过份了。”赵之龙道。

“赵公,你得替我们跟严公好好说一下,我们也知道打仗需要军需,也愿意捐献,可也得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啊。”李文忠的后人李祖述说道。

“对啊,这动不动就你一百万,他八十万的,这不是逼死我们嘛,我们就算卖田卖房,这一时半会也凑不出这么许多来啊。”

赵之龙也被严我公派了个二十万两银子的助饷单子,想不到魏国公他们的更多,居然都是一百万,八十万这数了。

“荒唐,实在荒唐!”

这群人,以往哪个不是这个公那个侯,最差也是个伯爵,谁家祖上都是名震一时的大人物,不是开国公侯,就是靖难功臣。

众人推赵之龙带大家一起去找严我公,要抱团去讨要说法。

经略府中。

严我公面对上门的赵之龙等的请求,只是皮笑肉不笑,“国难当头,人人有责,你们都是江南大族名流,个个家财万贯,却不肯出钱出力,是存何居心,莫不是想着再开一次江宁城投降?”

啪的一声,严我公直接摔了杯子。

然后外面真的就闯进来一队经标家丁,按着刀杀气腾腾的冲进来。

吓的赵之龙等都慌忙起身,甚至想转身而逃,而有几个胆小的居然直接跪坐地上,磕头求饶。

“经略饶命,我们绝不敢有二心,只是一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严我公拍了拍手掌,“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

气氛尴尬。

赵之龙等也不相信严我公会手滑摔了杯子,可此时一个个惊魂不定,刚才他们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各位,江南危急,本经略在此向诸位请求,请囊相助,共渡难关吧。”

说着,严我公还向他们弯腰鞠了一躬。

赵之龙等一个个怔在那里,来时本来还气势汹汹,要跟严经略好好议论议论,可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严我公这变脸的本事太强,让他们醒悟过来,他们的公侯伯头衔那已经是前明时的了,如今他们一个个不过是些富贵闲人而已。

在经略五省的严举人面前,实在是没有半分本钱了。

“严公,可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出来。”

“尽力,大家尽力吧。”严我公如此道,“本经略还要军务要忙,请各位回去吧。”

按着刀的经标将他们请了出去。

走出经略府衙,赵之龙居然后背湿透。

“怎么办?”

“尽力凑吧,这回只能出血了,破财消灾吧。”赵之龙无奈道。

徐允爵愤愤道,“这样下去,永无宁日矣。”

没有再吭声了,因为他们不敢硬来,这些人若是真的有几分血性,当初也不会开南京城投降清军了。

短短三天时间。

严我公从赵之龙徐允爵为首的这些江宁大户士绅富商的手里,就收到了三百多万两的银子。

当然,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仍然还是有人不愿被严经略这般抢劫的,然后结果就是经标把那些拒捐的大族宅子围了起来,然后称他们勾结明贼,直接就抄家下狱。

在大约也就是抄了几十家后,其它人就非常配合了。

如赵之龙一口气拿出了两万两银子来,徐允爵也掏了十万两,各家都是慷慨解囊,虽然远不到派的数,甚至基本上就只出了十分之一,可汇聚起来还是很惊人。

短短三天,收到了三百多万两银子。

除了银子外,严我公还让这些士绅大族富商们,把各家的家丁护卫也都派过来,汇集组成了江宁城防协从军,又从码头招募了许多漕工、脚夫等。

严我公拿到这三百多万两银子后,先扣了一百万下来,跟三省总督马国柱,提督操江、安徽巡抚陈锦,漕运总督、淮扬巡抚辰泰,以及新任江宁巡抚张大猷,江宁驻防梅勒章京巴山,六个人先分了这一百万两银子。

对这一大笔银子,另外五人并没有拒绝,很爽快的收下了,严我公拿四十万,马国柱拿二十万,余下四人各十万两。

对这个分配方案,他们也都并没有异议。

剩下二百来万两银子,严我公又拿出一百万,分给三千经标,三千督标,四千水师,两千五八旗等,一万两千五百人分这一百万。

当然,按惯例,五十万是先给军官们分了,剩下五十万才分到底下士兵手里,层层克扣后,最后一名普通八旗兵能分到五十两,而其它普通营兵一人才分五两。

还剩下一百万两,严我公拿来大采购,粮食布匹米面衣被,能买到的物资都买了,这些物资用以供军,并做为战后之赏赐。

反正三百多万两银子,严我公转眼间就花光了。

大把银子撒下去后,各路兵马开始怀揣着赏银奔往镇江等处。

严我公也亲自前往镇江督师,巴山率领两千五百八旗精锐也随往镇江。

陈锦更是直接往江洲指挥炮台。

南京由总督张国柱和江宁巡抚张大猷二人留守,有督标三千兵,加上新招来的那些大户家丁护院以及招募来的漕丁等一万余人,总计两万人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