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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命死士们关好房门,看顾好剩下几人,去军医处挑了颗灵芝,头也不回地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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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
楚枫进来时,贯承溪正手握书卷,细细翻看。
触目的白布似乎缠在楚枫的心上,令他有点喘不上气。
他与贯承溪从未起过争执,不曾想,头一次起争执,不仅因为一个质子,更是伤了贯承溪。
“我错了。”楚枫将一个木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灵芝,“给你赔罪。”
贯承溪表情淡漠,缓缓抬眼:“你该赔罪的人不是我。”
楚枫一愣,连忙道:“对,是颜公子。我这就去给颜公子赔不是。”
“是谁要给我赔罪?”颜之卿踏入书房,装作不解的样子。
楚枫有些手足无措,他印象中这位颜之归似乎对礼节什么的不是很在意,也不易动怒,只是平日里贪玩一些罢了,不过看样子,今日怕是不好应对。
这般想着,楚枫还是硬着头皮干笑两声,将手中的灵芝递给颜之卿,咳了一声道:“颜公子莫怪,那日是我猪油蒙了心,我错了。”
颜之卿没接他的话,只说道:“这灵芝是个好东西,这人吧……”
不好说。
若非楚枫是贯承溪从小结交的挚友,不然以颜之卿的脾气,早就弄死对方了。
楚枫不明白颜之卿什么意思,尴尬一笑,看向贯承溪。
“既然楚枫好心,你就收了吧。”贯承溪翻了一页书卷,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随意接过楚枫手里的灵芝,颜之卿感叹了句好药,便合上木匣,收入囊中。
首要的事情办了,楚枫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承溪,我看今日天气尚好,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贯承溪抬头,看向颜之卿:“想去吗?”
“去呗。”颜之卿答应的十分爽快。
三人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尴尬。
贯承溪向来缄默,而颜之归不是打瞌睡就是在打瞌睡的路上,楚枫看了看两人,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多时,马车戛然而止。
贯承溪撩起窗布向外面看了看,侧首挑眉:“为何带我来此?”
颜之卿浑浑噩噩中,也顺势往外瞧,这一瞧便乐开了花:“端亲王府?”
面对二人的疑惑,楚枫没有回答,反倒是劝着两人下了马车。
颜之卿直觉不太好,不过她倒真想看看楚枫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楚枫没有引领二人走大门,反而沿着白墙绕行。
端亲王府的景致,颜之卿没怎么欣赏过,这外围更是不必说。在院里探出繁茂枝桠的隐蔽下,颜之卿不自觉脚步放轻。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拐角处传来,楚枫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俩人一眼。
颜之卿忍住想笑的冲动,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楚枫带人来捉奸。
而这“奸夫”……
倒是有些意外。
颜之卿跟在二人身后,屏息凝神,只听拐角处的一道声音说:“事情办成了吗?”
“办成了,这……”
接着是荷包滚落银钱的声音。
“这件事情……”
“二公子放心,我们哥几个成日里干的都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买卖,处理这种事情,简单多了。”
二人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足够让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楚枫看了一眼贯承溪。
贯承溪面色依旧,拉着颜之卿转身就走。
“上!”楚枫大喝一声。
数十位将士突然出现,把刀架在贯闻牧与王富贵的脖子上。
贯闻牧犹自震惊,他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士兵,以及脖颈上的大刀,渐渐地,心沉到了谷底。
“贯二公子,初次见面,得罪了。”楚枫摆手,示意士兵将其带下去。
“慢着!”贯闻牧看了一眼抖成筛糠的王富贵,眼神阴鸷,“你做的局?”
王富贵人是机灵,可哪有反间的经验,只是一味地求爹爹告奶奶般地求饶。
贯闻牧脖子上虽架着刀,却不妨碍踢人。
王富贵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哇哇乱叫。
贯闻牧的余光忽地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早已成为噩梦,即便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是贯承溪设的局?”贯闻牧发狠道。
浓浓的恨意席卷而来,楚枫惊诧之余,也没忘记坦白:“不是他,是我。”
贯闻牧啐了一口,忽然阴险一笑:“你,和他,有何分别?北贯国上下谁不知道你们亲如兄弟,别解释了,没用!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等着!”
……
贯承溪坐在马车里没有动。
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别看了。”贯承溪忽然瞥了颜之卿一眼,眸中情绪未辨,“颜兄盯着贯某的样子,让贯某有些害怕。”
颜之卿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偶然听得的歌谣,说是世子好,世子妙,世子从不睡大觉;学识高,本领强,就怕世子会说笑。想到这里,她看着温文尔雅的贯承溪,不禁笑出了声。
“这么开心?”楚枫掀开帘布,一跃而上。
颜之卿懒得解释,只是应了声,接着反问:“所以你今日所为,不只是让我们来看戏的吧?”
让他们看着端亲王府的贯二公子被捕?这个热闹颜之卿倒是愿意看,不过对于同样是端亲王府的公子贯承溪来说,着实不妥。
即便两位公子哥平日里没有什么交情,到底都是端亲王府的公子哥,出了事,难免不会被影响。
楚枫恢复了以往的冷峻:“谷知府一家惨遭灭门,只有谷夫人逃了出来。”
知府?灭门?
显而易见,有人权势滔天,轻而易举地就能掌握官员的生死。真相到底如何,颜之卿倒不在意,她只是好奇,老皇帝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个半死。
执掌官员的生死乃至百姓的生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一国之君。而老皇帝又向来在意自己的皇权。这件事情,又少不得折腾一番。
颜之卿特别想看老皇帝暴怒的神色。
“贯闻牧恐怕不是背后主谋。”贯承溪忽然开口,“他在端亲王府没权没钱,能让他不惜背上罪名的人,可想而知。”
“你是指党派之争?”楚枫蹙眉,“难道这个谷知府手里掌握了大皇子或者三皇子的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