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正好,司无洛一边扇着小火,一边哼起小曲来。
颜之卿抱着怀里的黑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它的头顶。
黑猫倒是十分乖巧地闭着眼,打起呼来。
颜之卿笑了笑:“这玩意儿从哪弄的?”
“它叫乖乖!”司无洛一字一句纠正道。
扶言忍不住看了司无洛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司无洛合上折扇,指向扶言。
“吱呀”一声,后门突然开了。
一个身着破旧衣衫的老者忽然进来,随即关上了门。
这一突然出现的变故,倒是转移了司无洛的视线,他愣了愣,“孙爷?”
老者拱手行礼:“主子,司公子。”
颜之卿顺手撕下一条兔腿,递给老者,笑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孙爷,尝尝?”
孙爷干枯的脸挤出一抹笑意,老老实实地接过。
颜之卿又顺手扯了两个腿,递给扶言一个,剩下那个自己咬了一口。
肉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颜之卿十分惬意地赞叹:“不错!”
司无洛的视线扫过三人,看着他们惬意的模样,有些委屈:“你们三人一人一个腿,那我呢?”
颜之卿斜睨了司无洛一眼:“自己没手?”
“你偏心!你不爱我了……”司无洛作嘤嘤哭泣状。
得,这家伙又作妖了。
颜之卿抱着他的乖乖,挪了挪身子。
司无洛:……
孙爷呵呵地笑着:“司公子倒是越发有意思了。”
颜之卿瞪了一眼司无洛,复而笑笑:“越发没个正经倒是真的。”
俩人会心一笑。
孙爷正了正色:“昨夜听说醉倾楼出事,看到您安稳地坐在这,我这颗心啊,才算放下了。不然怎么对得住国君的嘱托!”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颜之卿的眼眸浸了一层寒霜。
“那贯麒就是个蠢货,碰上宁睿那小子,也算他活该!”司无洛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肉,又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酒,拔开木塞,浇在烤肉上。
温吞的火苗瞬间燃起,下一瞬又恢复了原貌。
颜之卿盯着那一层金黄的外壳,啧了声,“畅快!”
“纪卓堂如今身子好了大半,主子,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孙爷忽然问了句。
颜之卿思量起来。
纪卓堂生下来便带有咳疾,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已然好了多半,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城南当铺已荒废许久,也就临时能用来烤点鸡鸭鱼兔。
不过老皇帝曾派人盯着当铺,即便孙爷回来重新开业,也不能重启暗柱据点。
经此一番变故,也有些晦气,颜之卿点了点黑猫的额头:“嗯,想回来就回来吧,把城南当铺改成药铺吧。之前我们就吃了莪术草的亏,尽管醉倾楼也储藏部分药材,不过到底自己开的药铺,进药才更合理些。”
孙爷喜笑颜开:“哎,好嘞。”
吃饱喝足,颜之卿打了个饱嗝,将乖乖放下,看向司无洛:“明日等你好消息。”
“没问题!”
颜之卿带着扶言翻墙,然后回了世子府。
**
翌日。
大清晨,颜之卿就被隔壁的声音吵醒,有些烦躁。
这世子府也能有这么大动静,莫不是贯承溪要拆家?
颜之卿闭着眼睛坐起,十分无奈地睁眼,迷迷糊糊蹬上长靴,披上外衫,往外走。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堂兄,你就去呗,那可是暗查阁的左护法!”贯庭霄语气激动,“怎么说呢,就江湖传闻,他手里有一支三箭齐发,箭箭穿心的队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
“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堂兄~”
颜之卿一瞬间精神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会……撒娇的贯庭霄。
站在门口,颜之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醒了?”贯承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
贯庭霄忽然撤回拉着贯承溪袖口的手,脸色浮现一抹尴尬。
颜之卿缓慢地点头,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们……”
“你莫误会,”贯承溪猛然意识到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有些着急,“这孩子脑子不太正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贯庭霄眼睛瞪的老大,还想辩解,忽地被贯承溪打了一拳。他疼得蹙眉,没想到,堂兄的力道居然还挺大。
颜之卿又点了点头,附和道:“我知道。”
贯庭霄一脸郁闷:“你懂个屁!我与堂兄正商讨正事,今日堂兄没空陪你,你自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神神叨叨的,颜之卿也懒得听,伸了伸懒腰,转身。
“等等~”贯承溪语气温柔,走近,给颜之卿理了理衣衫,低声道,“你再睡一会儿,醒来我们再用早膳。”
“你不去?”颜之卿挑了挑眉。
贯承溪莞尔:“没甚意思,你若是想去哪里闲逛,我同你一道。”
颜之卿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待颜之卿离开,贯庭霄蹙眉:“堂兄,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别被他骗了,颜之归的狡猾,我是亲眼见识过的!况且楚枫会见暗查阁左护法,商讨的更是兵器一事,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颜之归知晓。”
贯承溪面无表情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眸:“说完了?”
贯庭霄看着毫无波澜的眸子,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堂兄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点头。
“若这个时辰过去,你还能目睹那左护法的英姿,再耽搁下去,可什么都见不着了。”贯承溪的语气不带丝毫情感。
贯庭霄思索片刻,又试探道:“堂兄,你果真不去?”
贯承溪随手拿起桌上的书,淡淡地应了声,尔后翻看起来。
见贯承溪决绝,满不在意的样子,贯庭霄于是起身告辞:“堂兄,庭霄告辞。”
……
福运酒楼。
一楼热闹依旧,二楼却无比安静。
有一些经常光顾福运酒楼的顾客欲定包厢,被掌柜好言相劝:“客官,咱们二楼呀正在休整,实在是不便,其实咱们一楼也不错,要不这样,您在一楼,我再给您多送一道菜,可否?”
有些贵客觉得有伤雅兴,但毕竟这是京城最好吃的酒楼,对于食材比较挑剔的达官贵人,还是选择了留下。
“掌柜的,来两壶女儿红,送到天字二号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嚣张的声音。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身着白色织锦衣袍,与怀里的黑猫形成强烈的对比。
有人眼尖,认出了这只黑猫,正是当时惊吓宁睿的那只。
不过更多人则是将重点放在了男子身上。。
天子二号房,那不正是二楼的一个包厢嘛?
不是说二楼休整,不能用吗?
掌柜眼神微变,连忙阻止:“公子,二楼包厢不能用。”
男子亮了亮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查”字。
掌柜立马换了态度,连忙招呼着,亲自将男子迎上二楼。
“哎,掌柜的,你什么情况,不是不能定二楼的包厢吗?”一公子哥怒气翻滚道。
“对呀,你这分明不想让我上去,怕不是看不起本公子?”
“就是,掌柜的,你下来!我从你们这吃了好几年的饭了,你突然不让我上去算怎么回事?”
几个达官显贵的公子哥看着俩人远去的身影,恼凶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