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循转身,一眼便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颜之归。
此刻的颜之归眉眼斜挑,唇角讥笑。
“是你?”石循咬牙切齿,眉间涌上一抹狠戾,竖起食指指向颜之归的鼻尖。
贯承溪就站在颜之卿身侧,面色微沉。
颜之卿却轻笑了下,拿起手中的书卷,将他的手轻轻一拨,邪魅一笑:“说话就说话,不要乱指。”
碍于贯承溪在场,石循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颜之归,是不是你偷袭的我?”
瞧着他一脸得意的模样,不是他难道是鬼?
颜之卿好笑:“啧啧,人在做天在看,莫不是石公子做了什么坏事儿,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
石循脸色微哂:“你胡说!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倒是你,跟在我身后,偷偷摸摸的,铁定是你下的手!”
颜之卿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余光微瞥,尔后轻笑:“得,你说是爷那便是了,爷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颜之卿随意用书卷拨了拨他的肩膀,极其威风地离开。
却说这一厢的石循一下子没站稳,直接把身侧的贾光鼎一块儿带倒,摔了个狗啃泥。
贾光鼎十分不悦:“这个颜之归,也忒嚣张了!”
石循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脸上的土,恶狠狠地盯着颜之归潇洒的背影,拳头紧握:“颜之归,你等着!”
*
颜之卿倚靠着马车壁,目光散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贯承溪左手微挡右袖,动作优雅地点燃了安魂香。
缕缕白烟上飘,扑鼻的淡香味儿充盈整个马车厢,令人闻之恍若置身仙境,飘飘不知所以然。
“喝茶吗?”贯承溪径自倒了一杯递给她。
颜之卿微怔,尔后接过,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
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很香。”
贯承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是我从贤亲王府讨的龙令茶。”
颜之卿颔首,笑了笑:“世人皆传承溪世子光风霁月,不闻世事,不曾想为了一两茶叶,破了戒。”
闻言,贯承溪颇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哦?是吗?那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
他的目光过于深邃,似是融了漫天星河,摄人心魄。
颜之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又呷了一口茶,笑道:“承溪世子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好一个不答反问,贯承溪敛了笑意,未再作答。
一路再无话,马车行至辞尘溟庄,颜之卿轻盈地跳下,对着七尘摆了摆手,握着书卷大步朝府邸走去。
入了院子,迎接颜之卿的,是一阵令人垂涎的饭香。
扶言背着剑,自小厨房出来,微微颔首:“公子。”
颜之卿似是不经意地吹了声口哨,墙头处微显的身影又隐了下去。
扶言也往墙头上瞥了一眼,心领神会地又进了小厨房,再出来时,他提着两个木质食盒,看向颜之卿:“公子,已收拾妥当。”
颜之卿点头:“走,爷去看看如玉姑娘。”
路过门口时,颜之卿特意顿了顿,叹道:“只学了一日,爷便深感浑身乏力,若再无美人相伴,岂不憋屈?”
*
醉倾楼。
花娘遣了几个姑娘过来,颜之卿躺在颜如玉的美人榻上,悠闲地哼起了小曲。
姑娘们不知颜之卿的真实身份,只记得眼前这位爷为了听如玉弹奏琵琶曲,将如玉的身价直接抬到五千两银子。
这么想来,便十分卖力地给颜之卿捏腿按脚。
扶言守在门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石全这回倒光明正大地跟着,坐在楼下喝着茶。
过了不久,姑娘们排着队从如玉房中出来,各个脸色微红,神色娇羞,石全脑子里不禁闪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这个质子,挺会玩儿!
房中剩下她们三人,颜之卿收起风流不羁的姿态,坐直了才开口:“出来吧。”
从房梁上落下来的男子身着一袭黑衣,戴着半边面具,露出精致的下颌。
男子身形颀长,肩宽腰窄,有着极佳的身量。
“主子。”男人恭谨地喊了一声后,不再客气,直接在桌前落座,顺便拎起一串葡萄,往嘴里送。
颜如玉一直呆在房中,也不知房梁上何时有个人,惊讶地看向站在一侧的花娘,花娘也跟着苦笑,这个男人也是爷,他就这么个秉性!
“你去太学院作甚?”颜之卿倒不在意他的放浪形骸。
“去见主子。”男子口中还含着葡萄,话音不清。
依照多年的默契,颜之卿自然理解,忽又笑道:“见我便见我,你动手干嘛?”
男人将一串葡萄吃的干干净净,直接拿起桌上的丝帕擦了擦嘴扔到一旁:“那孙子欺负主子,就是欺负我,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颜之卿无奈地扶住额头:“行,那请你下次动手前,先把我的嫌疑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