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贪念
铁门拉开,两人顺着拐了一条弯道的楼梯朝下走了进去。
楼梯乃木质,不知道有多少年岁了,踩在上面吱吱呀呀地总让人害怕下一刻便坍塌。
“到了。”张丛森定住身形。
跟在身后的师爷点燃一张火符,看清了暗室结构。
这间充斥着陈旧霉味的暗室面积很大,看着空荡荡地火符发出来的光竟填不满,晦暗处仿佛是一张大网,让人没法看真切。
然而这么大的一个空间,里头却只有两排檀木书架,和一张堆满各类竹简的掉漆书案。
师爷四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暗室很多地方,尤其是那排书架和堆满竹简的书案已经是蛛网满结,像是这般寂寥地安顿了很多年。
他随手摸了一下书架,摸下来一手灰尘。
张丛森走到书案便,将倒在书案上的烛台扶正。
“我祖父当年就是坐在这上面,”张丛森指了指已经陈旧不堪的团蒲,“冒天下之大不韪,苟在这间暗室里,做着他一统中原整个术修界的春秋之梦。”
师爷循声望去,仿佛真在那张书案前,看见了张前令伏案苦读各种禁术、妄想从中获得什么一蹴就成大法的身影……
恍惚之间,竟然有几分感慨。
张丛森沉默了会儿,思绪重回正轨,走到那两排书架中间,“成常,找一本叫《推神》的书,薄薄的,表皮为铁黑色。”
师爷盯着书案没动。
张丛森:“成常,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师爷猛地回神,“在听的。”
张丛森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怎么,”师爷目光躲闪了片刻,转开话题,“大人,是叫《推神》是吧?”
张丛森略略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地问,“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师爷连忙摇头,“没,休息得挺好的。大人,我们找到书就赶紧离开吧,我总觉得这间暗室里……”
他往火符照不到的黑暗处多看了几眼,道,“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这些禁术都是不太好的东西,成常你紧张了,”张丛森笑了一下,“好了,静下心来吧。”
“好。”师爷心不在焉地扯了扯唇角。
·
几乎是连走到跑地离开破庙后,徐芊芊简单将自己的狼狈形态收拾干净,又吞下几片药片暂且止住头疼后,去路边摊买了两个包子。
咬下半口,她差点让扑鼻而来的蒜味熏吐。
没想到在宣王府这三年的好日子竟然还把她的胃给养刁了,要换做以前还在乞丐窝里混的时候,这白面包子还得是难以获得的人间美味。
徐芊芊叹了口气,努力咽下半口,实在吃不下,犹豫再三后,揣着浑身上下的半袋碎银进了一家酒楼。
她前脚刚进,后脚便有一黑衣男子跟着走了进去。
徐芊芊要了两盘小菜,打算先解决温饱。
此时外头夜色已经笼罩住整座古潇城,吃完饭还得考虑今晚的入住问题,徐芊芊若有所思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银两。
明日一早她便回宣王府,她不信那楚生会真的一点旧情也不念……
心不在焉地吃了半碗饭,徐芊芊面前入了一条阴影,有人坐在了她旁边。
徐芊芊抬起头,整个人登时怔住了,来的人竟然是楚生……
好半晌,徐芊芊才稍稍反应过来一点,有些呆愣地问,“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接你回王府。”楚生说,“吃完给我走。”
接她回家……
“王爷,”徐芊芊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有些语无伦次地磕巴着问,“你说的是真吗,你真的愿意带我回王府?”
楚生面无表情地给她倒了杯水,“嗯。”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徐芊芊只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没法顺畅运转了。
“那,”徐芊芊咬了一下唇,试探着问,“月月姐呢,她…··”
“我想过了,”楚生忽地打断了徐芊芊的话,握住她的手腕,“包括洪玥在内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成为阻隔我们在一起的障碍。”
“王爷……”
“快吃吧,”楚生像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微笑地僵硬着扯了一下唇角,口吻轻轻飘飘的,“吃完了跟我走。”
·
“找到了。”师爷拍干净手中贴黑书皮上的灰尘,露出两个烫金小篆,《推神》。
在另一排书架旁的张丛森几步走过来,接过书,随便翻了几下,“是了,要找的就是它。”
“大人,”师爷问道,“这《推神》上可是有你需要的线索?”
张丛森缓缓点了点头,翻开已经有些泛黄潮湿的扉页,“这上面记载着一种已经在坊间禁断的术法,傀儡术。”
“傀儡术?”师爷思酌了片刻,“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的确也正常,”张丛森说,“我也只是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略微听到过一点,据说这是一种可控制人、甚至是走尸心性的一种术法。”
说着,张丛森翻开了第二页,“传递媒介有很多种,可以是符篆咒语,可以是声音法乐,也可以是一种暗示。”
“中术者会根据施术人的指令来机械地进行某项活动,”张丛森微微蹙了蹙眉,“甚至是自残。”
“所以大人你是怀疑张旺财一伙中了傀儡术?”师爷问。
张丛森略略点点头,“是有这个怀疑,不过傀儡术修最后一人,大靖二皇子楚魂也早已被剿杀,当今世上还能使用傀儡术的人我想不出第二个。”
“不过,”张丛森微微吐出口气,“若是细细想来,张旺财四人之死,又与傀儡术症状实在太像了。”
师爷略略思酌了片刻,旋即便想通了张丛森此番前来寻找《推神》的缘由,“可傀儡术引召力太强,故此即便不是最正统的傀儡术,其衍生而成的旁类术法也能达到同等效果。”
“大人,”师爷目色微凛,“你是怀疑……”
“不错,”张丛森立刻接下了师爷揣测,“正是衍生而出的旁类术法。只不过这术法庞杂,我得好好辨别一番,如此才能顺藤摸瓜,查清楚凶手究竟是谁。”
张丛森话音刚落,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刺骨寒风,猛地将他翻开的书页合上了。
“怎么回事,哪来的寒风?”张丛森抬起眼皮看着师爷。
这暗室他再熟悉不过了,别说是寒风,便是光束也绝对没有地方可投进来。
师爷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立刻凝神戒备护到他面前,视线不自主地顶死火符光顾不到的黑暗处。
脚步方始站定,从黑暗处忽然就传来了一阵细柔诡异的戏音。
两人仔细听了一下,皆愣住了。
唱的正是《魂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