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回人间的路太漫长
楚魂让洪玥说得一愣，半晌回神般慢慢转过身，看着她，“你不怪我偷袭了你？”
“怪啊，”洪玥示意了手中抓着的楚魂衣袖，“所以我这不是来抓你回去当牛做马了嘛。”
楚魂愣愣，旋即迅速莞尔了一下，“对不起。”
“是挺对不起的，”洪玥叹了口气，“咸鱼，跟我一块回去吧，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慢慢说。不管你曾经做错过什么，只要你肯放下执念重新做人，我相信……”
“来得及吗？”楚魂生硬打断了她的话。
“来得及，怎么会来不及，”洪玥看着他，“只要时间还在，没有什么事是来不及的。”
沉默几瞬，楚魂还是缓缓扒开了洪玥拽着他衣袖的手，“我已经是地狱的鬼了，哪还有什么机会。”
洪玥怔了半晌，忽地吼了一声，“什么地狱的鬼，你是我三无客栈的小伙计祝羡玉！”
楚魂略略抬起眼皮，表情有些纠结地看着她。
“地狱是吧，去他妈的，我是你老板娘，你的去留，你的归处只能由我来决定。”洪玥挨紧楚魂，一把握紧他的手腕，双目里渐渐地闪烁而出了泪花，“咸鱼，我可以拉着你，我带你走，行不行！”
楚魂静静看着她，心口有些疼，呼不上的那口气如鲠在喉，卡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特别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一点找到能拉他重回人间的手，为什么不是早一点找到……
“能被人记着的感觉真好。”楚魂含笑叹了口气。
钱袋掏出来递给洪玥时，堵着气管的那口气似乎是撑破了胸膛间的最后一层气膜，一冲而上头顶，顶得他两眼发酸，有什么滚烫液体掉出了眼眶。
“洪老板，”楚魂扯了扯嘴角，“我有钱了。”
洪玥双手抖得厉害，任凭楚魂将钱袋塞进她的衣袖，嗫嚅着嘴唇没说话。
“下次再看见我时，说不定我已经彻底疯了，”楚魂轻轻地虚空着摸了一下洪玥头顶，眼里滚烫阵阵涌出，“你到时候看见了，要躲远一点，知道吗？”
“祝羡玉，”洪玥噙泪咬着牙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你就是和楚生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也不能好好干戈化玉帛吗……”
“没用的，”楚魂轻声笑了一下，“这干戈凝结得太紧太紧了，化不成玉帛的。”
说完，他将兜帽摘下，缓缓脱下毛氅给了洪玥，“洪玥，我想我和楚生，和这天下人难免会有一战，如果将来我战死了，你就用这个，带我回人间。”
心底那根线猛地断裂，洪玥猛地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赌注涌上心口的恶心，不知道是怎么抱紧那团毛氅安安静静看着楚魂消失在视线里的……
脑海里如电影上映般一幕幕闪过楚魂在客栈的点点滴滴，洪玥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话很少，心却比任何人细的闷葫芦竟然还是执意选择了一条离经叛道的不归路。
这个人，终究她是劝告不动，也拉不起来的了。
“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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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怎么了，”云儿小跑着跟在范尽身后，看他把手里无意识地紧紧拽着一件红色毛氅的洪玥抱进了楚生的房间，“范将军，月月姐她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会晕过去了！”
“摔下房梁了，”范尽给洪玥拉好被子后转身颔首自责道，“摔得太突然，我，反应不过来，没接住她……”
“什么！”云儿哭着扒拉开范尽，扑到洪玥身上去检查，“多高的房梁啊能把人摔得这样不省人事！”
“不是太高，”范尽欲言又止着，“她这是，悲伤过度……”
“悲伤过度？”云儿抬起泪眼看向范尽，“你们回去的路上是聊了什么，还是遇到什么了？”
范尽捂着胸口憋着没说话，楚生特意交代过他的，绝对不能给她提“祝羡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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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芊芊双手紧紧捧着楚生给她倒的茶，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楚生也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空气间安静得仿佛只有两人不疾不徐的呼吸声。
“你想见一下雨娘吗？”楚生终于开口。
徐芊芊猛地抬头，一脸期待，“王爷……”
楚生晃开眼神没看她，抬臂拍了拍手。
几瞬后，两名小厮把雨娘带进了屋。
雨娘浑身脏乱地看着也像是好几天不曾熟悉过，那张脸仿佛一瞬间便苍老了十几岁。
一见徐芊芊，雨娘便哭喊着挣开了压制着她的两小厮，哭天抢地地扑到了徐芊芊腿边。
那两名小厮要上来捉人，让楚生打个手势谴退在了旁边。
“姑娘，是我心术不正害惨姑娘你了啊！”雨娘一遍一遍地给徐芊芊磕头，“都是我害了你啊……”
“快起来，”徐芊芊眼含泪花地扶起雨娘两只伤痕遍布的手腕，“雨娘，他们给你用刑了吗？”
雨娘哭着没说话。
徐芊芊扭头看着楚生。
楚生抱着手看着门外，没回应她的眼神询问。
“是用了，”扭着雨娘进来的一名小厮粗声粗气道，“不过王爷不知情，是哥几个看不惯，算是替天行道出的手。”
“你们！”徐芊芊气得咬紧了牙齿。
“王爷，”雨娘跪爬到楚生脚边，伸手去扯他的裤腿，“奴婢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可徐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求王爷您绕过她！”
说完便是一连十几个头，磕得脑门血肉模糊一片。
“雨娘，”徐芊芊抹着眼泪，泣声嗫嚅，“不怪你。”
“干坏事？”楚生伸出腿挡了一下雨娘砰砰往地上砸的脑门，面无表情着问，“你来说说，你都干什么坏事了？”
雨娘愣愣，难道楚生把她关进大牢不是因为她这些年来干的那些……
“王爷，”雨娘鼓足了勇气，“可劳驾王爷您先开一下金口，您抓奴婢是因为什么？”
“你和徐芊芊一起欺骗本王，”楚生咬了咬牙，“拿这事来骗我，特别可恶，若不是这几日洪玥身体欠恙本王顾不上你二人，你们这会儿估计已经投好胎了。”
徐芊芊和雨娘几乎是同一时候跌坐在地。
“你呢，”楚生抱手冷问雨娘，“你又以为你是什么原因进的大牢，或者换句话问，这几年你都帮着你主子做了多少件好事？”
“如果奴婢说了，”雨娘抬眼问楚生，“王爷您是否能高抬贵手放了徐姑娘，因为这些事和她毫无半点干系，全是我一个人瞒着她造的孽……”
“你很勇敢，”楚生垂目看着她，“你敢在这种时候与本王谈条件了——来人，先把徐芊芊拉出去砍了！”
“是。”那两小厮提步要上来。
“王爷不要，我说，奴婢都说，求你别为难徐姑娘！”
“本王耐心有限，”楚生阖眼靠在椅背上，“你最好在我不耐烦之前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