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突然停下来,安然吸了吸被风吹的发红的鼻子,问,“到了吗?”
黄皮子点了点头,用爪子扒拉开了坟前的杂草,一个大洞窟就漏了出来,它对安然说,“那灰袍道士就在这下面。”
“在墓里?”,安然有些质疑。
黄皮子说,“这片乱葬岗已经很多年了,里面的尸身棺木早已腐化,而且因为这片地是乱葬岗的原因,也鲜少有人靠近这里,所以它就挖空了这墓作为住所。”
它还和安然解释说,“这墓原主人的尸身只剩下一颗头骨了,我也自知占了人家的墓理亏,所以就将他的头骨供奉在下面,每日三柱清香供奉,也当是我占了他墓的补偿。”
听了它这一番描述,她突然觉得这黄皮子心地也还不算坏,怎么就做出了杀害阿玉这样的事情呢?
她忍着没有问,而是随着它进到了墓里,墓边上的那个洞口很大,她进来时身上都没有沾到一点的泥土。
进到墓中之后,里面的规模也震惊了她一下,她起初以为进来了就一个小洞窟窝着,可没想到这下面竟然别有洞天,这附近都被这黄皮子挖空了,那结构构造像极了古代的四合院子。
它领着安然一路往里走,在路过一个门口的时候,安然看见那屋里供着一颗白色的头骨,骨前的香炉里还飘着烟,她想这应该就是刚才黄皮子所说的,这个墓原主人的尸身头骨了吧。
她又跟着黄皮子一路经过了几个门,最后到最里面的房间里停了下来,它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小声和安然说,“那道士就在这屋里,还麻烦您一定要帮我拿回我的寿命。”
“既然是你的寿命,那还是得你自己去拿。”,安然说完就把手里的眷红花交给了它,“你自己去与他说吧,我在一旁看会儿就走。”
黄皮子手捧着花犹豫了些许,它抬头看了眼安然,发现她确实没有要帮它和道士取回寿命的意思,才艰难的挪动步子走进了房间,安然也紧跟它后面走了进去。
她看这个房间,规模要比其他的房间大上许多,想必这里就是这黄皮子的长处房间了,现在有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道长盘腿坐在房间的泥床上,他眼睛微闭,似已入定。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老道士,他就是之前她在上尧小李家遇到的那个老道士,当时是小李请他去帮他姐姐看命的,他那时还让安然帮他证实雪妖的身份,但当时安然受小李姐姐恳求拒绝了他。
小李姐姐的魂魄彻底消失,这老道士因为为小李他姐姐抱不平,当时也没和她多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坐在泥床上的老道好似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见安然的时候也是明显愣了一下,但视线很快也从她身上挪开了。
他低头问站在床前的黄皮子,“我要的东西你采来了吗?”
“采来了。”,黄皮子捧着眷红花走过去,然后抬手小心翼翼的把花送到了他面前,“您请看。”
老道士拿起花看了看,然后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不错,是我要的东西。”
黄皮子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它抱着双手,竖着耳朵,一脸期待的问老道士,“那您可以把我的寿命还给我了吗?”
老道士没有直接回答它,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安然,安然笑了笑说,“你看我做甚,直接操作予它便是了。”
老道点了点头,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道黄符递到黄皮子手中,叮嘱说,“把这符纸烧了,就着水喝下去就可以了。”
黄皮子捧着手里的黄符,心里欢喜的恨,连忙道了一声,“谢谢。”
随即安然将它遣离了房间,黄皮子离开后,她走到泥床边并排与老道长坐在一起,她问老道长,“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老道长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教化。”
安然笑了笑,又问,“效果如何?”
“显然是成功了。”,老道长闭着眼说,“只有让它体会临死和死的痛苦,它才会对生命报以敬畏之心,而且你之前不是想要把它交于我来教吗?”
“你怎么知道?”,安然惊讶的问,这话她除了对两位老爷子说过以外就没再对任何人说过,而且当时她还只是朦胧的提到一个“道长”,也并未具体说是哪个道长,但偏偏这个人就知道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冷笑一声道,“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知。”
这话听得安然心里直呼“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只是她也懒得去追就这老道到底是从何听来的,而且这老道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再去过多的猜测了。
安然问她,“刚才你给它的那道到底是什么符?”
“您没看出来吗?”,老道士显得有些惊讶,那就是一道他随手画下的符咒,咒法也没什么用处,就是单纯用来唬一下那黄皮子而已。
“什么都没看出来。”,安然说。
老道士笑了笑,说,“没看出来就对了,那本来就是一道没用的符,给它只不过是为了让它缓解一下心里压力而已。”
安然也失声笑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说,“我还以为真有谁人能厉害到用符咒吸取他人的寿命,原来原来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给你添麻烦了。”,老道士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观察过这只黄皮子许久了,它脾性顽劣,如果直接与它正面硬刚,可能还会助长它反逆的气焰,但它其实本性并不坏,如果直接毁了它对它而言也不太公平,所以我想了一法,就骗它说是吸取了它的生命,让他体验一下临死前的恐慌,只有这样,它才可能会敬畏生命。”
“你成功了。”,安然夸赞他说。
“算是吧。”,老道士脸上的高兴之色也难以掩饰。
安然偏着头看他,说,“还有一事我想请教一下。”
“谈不上什么请教。”,老道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便是了。”
安然点头,说,“那黄皮子见我时曾拔下过手臂上的一撮毛给我看过它的皮肤,我瞅它的皮肤已经极度衰老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幻术所为,这事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