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将路央祁、杜宇航、张帆和另七人引进酒馆,此时偌大的酒馆空无一人,四下安静,除了进门几人再也没有外人,显然只为他们准备。
江锦走到酒馆后方的一扇小门前,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把门打开:“请。”
几人看进去,看到门后是一条比门略宽的过道,过道尽头分别是折向左右的九十度拐角,与过道形成一个“T”形。
过道上挂满壁画,大多都是奇珍异兽、上古神兽,少许则是极其写意的山水墨画。
而过道尽头的墙上,一副占据了半墙的巨大壁画铺在上面,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画上只有一人的背影立在虚无缥缈的云端,背影周身有如烟如墨的气流萦绕,他一头墨发束于顶上玉冠,垂下及腰的发丝似有轻风扶起,迎风飞散。
这人一身墨色长袍,茕茕孑立,通身泼墨的色调在苍白的云端似有千古的孤寂。
然而那人挺拔的身姿又流露出顶天立地的坚毅气魄,刀刻般的肩背更散发着王者独有的气势和威严,即便周遭毫无衬托,大概也没人会怀疑他有着非凡的身份。
江锦见门口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幅画上,温润的笑中流露出一丝欣喜。
他轻扇着风,看着那墨画笑吟吟道:“这幅画很是惟妙惟肖吧?”
最先回答他的是杜宇航,他看看江锦,又看看画,歪了歪头:“画上的应该不是江先生吧?”
江锦赶忙摇头:“哪里敢当?这位可是——”他说到这儿,却突然停下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下来。
他看着墨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画上之人啊——已经不在了。”
最后一句话,透露着思念,也透露着浓浓的遗憾,说完他便率先走在前面,对几人道:“时间宝贵,这等闲事就不拿来耽搁大家了,各位随我来吧。”
于是三人又看了一眼墨画,便再次启步。走到走廊尽头,路央祁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墨画一眼,这才收回目光跟着江锦拐进左手边的走道。
最后几人来到一个大厢房——前面是厢房,后面是一个比厢房还大一倍的八方严实的铜墙。
铜墙只有连通厢房暗门的小门可以出入和通风,其余地方连一丝缺口都没有,严丝合缝得十分夸张。
进入铜墙密室后,江锦把暗门关上,奇怪的是这时密室没有进入预期的黑暗,反倒仍然亮如白昼,也没有人感受到应有的压抑和气闷,四周明明没有窗,却有清凉的风在室内缓缓流动。
密室里,右前方角落的地上有一张宽长的薄垫子,能容下好几人。
江锦垫子前面,森然笑道:“地方只随便布置了一下,我想这几个人不会介意,路公子让他们好好躺着吧。”
路央祁便朝七人摆摆手,并排站着的七人木然走到垫子上,身前贴着铜墙,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这时,路央祁打了一个响指,七人马上直挺挺躺下!
然后,那七人的额上又现出早先被贴上的金符,路央祁手随意一挥,那些金符便消失在空中。
江锦看最后总共七人都安静躺着了,满意地点点头。
他转头告诉路央祁:“这个密室只有我知道,周围也已经布下结界,绝对安全——路公子我们开始吧。”
路央祁应了一声,走到江锦旁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面对这七个面色苍白的“人”。
这时,江锦道:“我能力到底有限,在路公子面前发挥实在班门弄斧,正巧我最近正在研究傀儡之术,不如这次载体就让我提供,路公子负责鬼力提取和追踪?”
路央祁看过去一眼,只见江锦一脸真诚、满眼期待,好似真的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他也不点破,心里冷笑一声,按捺住内心翻滚的揣测和冲动,点点头,又正视这些被附身的人。
江锦微微一笑,手上的骨扇掩着唇,只能看到他弯弯的笑眼。
随即他持扇的手一转,扇子举到身侧的半空,那平张的扇面忽然被融化了一般,竟然出现流动之态!而平贴扇面的地方渐渐被透明的气流包裹住,随后,扇面的金丝菊绣竟然兀自变化,消散成丝丝缕缕,又重新凝聚,形成一道绚丽的符文附在扇上!
符文成,空间倏忽产生振动,江锦身前缓缓现出七具等身大小、符纹遍布的纸人,纸人五官画得极其逼真,从妆容和穿戴服饰来看有男有女,身上每一个细节也都顾及到位,若不是材质比较明显,很容易就被误看出是真人。
杜宇航和张帆看到这七具傀儡,却都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傀儡虽然做得栩栩如生,但因为没有灵魂,平白生出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就好比……这是七具站立着的尸体,而他们正在和这几具尸体共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路央祁看了一眼这些傀儡,心中却是另一种思绪:能把纸人做到这种程度的细致和逼真,已经证明这人手艺不凡,心思细腻,而纸人的符文画法有好几处是大部分法师无法处理妥善的,他也都处理得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这样的实力要说有限?
他脑内思绪急转。
江锦把傀儡召出,便收回扇子,退到一边,笑吟吟对路央祁道:“傀儡已出,这种样子可得让路公子见笑了,还请路公子将就。”
他又开始摇动扇子,道:“那么接下来就看路公子发挥了。”
路央祁暂时撇开内心的想法,没有言语回应,手利索捏起了法印。
清冷的声音很快回荡在密室,随着庄严的法咒响起,垫子上那七人忽然睁开眼睛,身上的黑气猛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