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吗?”听到张宁的闷哼声,锦宁皱了皱眉。
大货车刚刚那一撞,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虽然张宁是天道的宠儿,但毕竟知识肉体凡胎,而且从原本的故事线里就可以看出,天道从没给他安排过什么大的灾难,所以不可能给他什么金刚不坏的体质。
担心他如果睡死过去就再也起不来,她提醒道:“我们马上就能上去了,你坚持一下,千万别睡。”
张宁其实很疼,非常疼。
尽管他出身农村,小时候也经常干活,却没有吃过太多的苦。
此前他所承受的最大的痛,也就只有傅修第一次强迫他的那一次。
他疼得想要放弃挣扎了,只要昏过去或者死过去,或许就不会疼了?
昏沉中听到锦宁的声音,他忍不住勾动了一下唇角。
原来,她不想他死。
这样的认知仿佛一汪清泉注入了身体,虽然他依旧疼得死去活来,却生出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终于,锦宁的巨大力量立了功,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还带着一个累赘,她却还是靠着两条腿的助力跳上了崖壁。
跳上悬崖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朝着张父看去,果然就看到张父已经晕死了过去。
所以说,心脏病人什么的,根本受不得一点刺激啊。
两个伤患此时都需要救治。
锦宁略一迟疑,就决定先救张父。
张宁是天道宠儿,在天道那里怎么也有点儿特权。
再说了,他虽然受伤严重,但还能拖一阵子。
但是张父那边的心脏病不能拖,刚才她已经在悬崖下耽误了一阵子,在拖下去的话,他可能就没命了。
大概是锦宁上一次喂给张父的保心丸起了作用,张父虽然昏迷过去了,但能再抢救一把。
锦宁飞快把他扶上了车后座,扶着他躺好以后,立马施针抢救。
做完了这些,她又如法炮制,把副驾驶的座位放低到了极限之后,抱着张宁躺了上去,就施针止血。
如果这是深处古代的话,她完全可以把人都直接救活,但这里毕竟不是,她一下子治好两个濒死的人,肯定会引起大新闻。
加上他们刚刚还和那个大货车司机的死车上了关系……
综合考量之下,锦宁就只是保住了他们的命,然后一边开车朝着医院而去,一边打电话报了警。
这辆车上有行车查记录仪,记下了大货车失控、张宁救人,她救张宁,以及大货车跌落悬崖的全过程,警察过来之后调查了一翻,就把这件事定性为了意外。
同一家医院,不同的楼层和病房。
张父昏迷了几个小时就醒了,除了后背有点儿疼以外,身体没有其他大碍,就挣扎要去看儿子。
张宁受伤比较严重,锦宁除了给他止血保命以外没有做任何治疗,所以,他还有得罪受。
看着躺在重症急救室里的儿子,张父只觉得心都碎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张母闻讯赶来,看着毫无生气地儿子,哭的肝肠寸断。
这一夜,张宁没有醒。
医生说他的情况比较危急,如果能在48个小时之内醒过来,就代表着他没事了。
而醒不过来什么的,医生没有提这个方面的假设,但谁都懂,如果48个小时之内醒不过来的话,那这个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锦宁皱了皱眉,没想到张宁伤的居然这么重。
难道,天道生气了?不要这个亲儿子了?
【主人,张宁依旧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中心,所以应该死不了。】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解决了锦宁西中的疑惑,她松了口气。
不过,虽然她知道张宁死不了,张家父母却不知道啊,这俩人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这种情况下,锦宁没犯二安慰他们,毕竟,她总不能说,你们别哭了,你们的儿子又死不了。
所以,她就只能默默给他们买好三餐,再劝两人多少吃点,别等张宁行了,他们两个却不行了。
在她的照顾下,老两口虽然精神状态不太好,但身体却没有什么大问题。
突然,张母放在床头柜上的袋子掉了下来,掉出了一个像是日记本的本子。
锦宁无意偷窥别人的秘密,捡起来之后就就想装回袋子里放好。
然而额她的眼神太好了,一眼就看到了来不及合拢的本子上的内容。
“2006年,4月5号,星期三,阴。
今天考语文,我得了95分,班级第一。爸爸很不高兴,问我为什么只有95?
2006年,4月20号,星期四,阴。
今天的语文,我终于考了满分,爸爸应该满意了吧?
并没有,爸爸说自从我上了初中以后,考了这么多次才得了一个满分,比上小学的退步多了,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2009年,5月5号,星期二,阴。
学校组织歌唱比赛,我想拿个第一,给爸爸一个惊喜。
2009年,5月12号,星期二,阴。
我拿了第一,但爸爸并不高兴,他说唱歌是不务正业。
2011年,6月7号,星期二,阴。
又到一年高考季,明年就轮到我上战场了。爸爸说,如果我考不上一本学校,就不要上学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成绩还可以,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也夸我是学霸,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总是对我不满意?”
2011年67号的这一篇,是张宁的最后一篇日记,别看日记的年度夸得很大,但其实他不太常写日记,虽然过去了好几年,这个日记本也没有用完。
日记本上密密麻麻地文字,都是张父的控诉,是一个得到父亲的赞同的孩子心里最隐秘的伤。
锦宁想,她终于明白张宁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了。
正在此时,结伴缴费的张父和张母回来了,看到锦宁手里拿着一个日记本,张父有些不解,张母则是面色微变,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锦宁解释道:“我刚才不小心碰掉了阿姨的袋子,这个本子就掉了出来。我觉得,叔叔你很有必要看看这个日记本上的内容。”
两个小时后。
张父呆呆地靠在医院白色的墙壁上,无神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张母用力垂着他,责备道:“都怪你!都怪你!我早就说过了,不能一味的打击儿子,要适当地给他点儿鼓励,可你非得说那样做会让他变得骄傲!结果呢,他确实没骄傲,但是被你弄得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了!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有什么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怪你!”
张父红着眼,任由张母一下下锤打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她的手劲儿并不大,打的也不疼,可张父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锦宁默默看着痛苦不已的老两口,叹了口气:“叔叔,人还在,有些错误还来得及改正。”
张父一怔。
是啊,人还在。
经历过这一番波折,他终于明白了,跟儿子的性命比起来,其他的都是虚的。
什么成绩,什么成就,什么喜欢的人的性别……这些跟一个鲜活的儿子比起来,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