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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邕站在门口处,额上渗着薄汗,可见回来得十分匆忙。

祥宁郡主的目光,霎时就粘在陆明邕身上。

那般难舍难分,爱慕几乎要从眼底满溢出来,但万般深情众,还夹杂着几分幽怨与不甘。

还是几年前见到的那个人,依然丰神俊朗,仍旧威武不凡。

但那眉宇之间,虽然裹挟着愤怒,却已不似曾经那样,仿佛积压了万年的冰雪。

而这样的改变,却是一个女子抚慰的。

明明抚平悲伤的人该是她,凭什么是珍璃?

凭什么是珍璃!

然而尚未等她感慨唏嘘,陆明邕一脚踹在那嬷嬷身上。

嬷嬷被踹得飞了起来,狠狠砸在祥宁郡主面前。

紧接着,祥宁郡主面对的,是陆明邕冰冷且盛怒的容颜:“你就是祥宁?”

祥宁郡主先是一喜,因为这事陆明邕第一次与她搭话。

可紧接着,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神伤。

失落的是,她放在心底多年的人,竟然都不认识她,好像第一次见那般。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心底比那触在地板的身体还要冷。

她回应,淡声一句:“是。”仟千仦哾

陆明邕吐出冰冷的字眼:“待会儿就找你算账!”

说完,陆明邕大步流星地离开,仿佛身后着了火似的,快速离开了厅里,便是福王妃,他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态度很明显,谁也保不了祥宁郡主。

也就是这匆匆一面,祥宁郡主终于感到害怕,她连滚带爬地爬到福王妃面前,揪着福王妃的衣服,哀声请求:“祖母,祥宁知错了,求您救救祥宁。”

福王妃闭上眼睛,似不忍去看,又似心烦得不愿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祥宁郡主涕泗横流:“祖母,祥宁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怪祥宁嫉妒珍璃诞下儿子,所以祥宁才被猪油蒙了心……”

福王妃缓缓抽出被祥宁郡主捏住的衣角,冷声说道:“祥宁,一时糊涂不可能布下奶娘这么长的线,一时糊涂也不会把目光放在我身边的嬷嬷身上,你这些话骗骗你那母亲可以,拿来骗我,却是行不通的。”

祥宁郡主垂下头,掩住眼底的慌张:“祖母,您要是不救我,我就完了,我是您的孙女,难道您能眼睁睁地看着我……”

福王妃冷漠地打断她:“罗嬷嬷跟了祖母数十年,祖母都能忍心,更何况是你这始作俑者。”

祥宁郡主望向罗嬷嬷,见嬷嬷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人事不知,像是已经绝了声息。

在这里,最有权力管罗嬷嬷的人是福王妃,但她选择视而不见。

祥宁郡主看到福王妃这般冷心绝情,她吓得瘫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然而她也仅仅只是为即将可能面临的后果而害怕,并不是反省到自己的错误。

福王妃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女,眼角一直都是湿的。

这是她的嫡孙女,她怎么会不疼爱?

她没有说,之所以不管罗嬷嬷,也是为了尽力保这个孙女。

罗嬷嬷犯下这样的事,要是不让对方出气了,事后祥宁还会更难,要是罗嬷嬷因为越国公盛怒之下的一脚而殒命——

除了向珍璃赔罪以外,对方看到罗嬷嬷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么怒火也会小很多,如此祥宁就能少受些责难。

毕竟是跟自己数十年的人,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置其生死于不顾。

但为了尽可能的保她的孙女,她也只能,只能放任罗嬷嬷躺在地上,慢呼吸越来越孱弱,也不能用她的身份帮忙喊个大夫。

只可惜,祥宁郡主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而觉得她冷心绝情。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默不作声的袒护,在祥宁郡主每次犯下错误之后,都选择他们认为好的处理方式,所以才会放纵祥宁郡主错下去。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在很早以前就有迹可循的。

从选世子妃开始,从嫡孙子女诞下开始。

从他们犯下第一次开始。

一切都早有征兆,只是如今,与祥宁郡主一样没有反思到错误的,还有这些纵着他们亲长。

……

珍璃郡主的情况十分严重,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最后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百里无相看过之后,狠不得又把那嬷嬷再打一顿:“瞎了是吗?王妃被殿下带了出去,留下一个嬷嬷,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

“让那东西有可乘之机,这都是你们的问题!你们都该被拖走,狠狠地打一顿再说!”

他难得动怒,这也是因为先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不仅如此,珍璃郡主大受刺\/激,目前也无法确定,情况是否会进一步恶化。

大长公主一言不发,发生这样的事,也怪她没有防备。

罗嬷嬷是福王妃身边伺候数十年的老人了,这叫她放松警惕,明明她看到罗嬷嬷留在后面,却因为罗嬷嬷是福王妃的人而没有在意。

看到珍璃郡主昏迷不醒,她自责而难受,深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怎就放松了警惕?

见百里无相发火,她紧张地拽住袖子,声音都发颤了:“先生,珍璃她……”

百里无相满面愁容:“怒急攻心,情况很不好。”

大长公主一个趔趄,几乎跌撞到身后的人。

陆明邕扶了一下,随后快速退开:“母亲,我回来了,一切有我,母亲不必担心。”

大长公主稍稍稳定心神。

陆溪和兰姨等候在外间,两人都觉得没有尽到照顾珍璃郡主的责任。

便是卫伯伯,也对珍璃郡主的事满怀愧疚。

陆明邕没空管他们,而是先确认珍璃郡主的情况。

百里无相把适才的说辞再与他说一遍。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随即捻了袖子拭去珍璃郡主眼角未干的泪水。

他唇角扯了扯:“真傻,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你还信不过么?”

得不到回应,他收起袖子。

只是一转身的功夫,眼底柔情散去,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萦绕周身。

他开口,用最淡漠的声音说出吩咐:“去查,是谁把郡主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查不到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