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瑜狠狠地把剑贯在地上,恨不得把帝释天碎尸万段。
长孙焘现出身影,伸手揽住了陆明瑜的肩,柔声安慰:“晏晏,别急,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那说明帝释天与小茜就在附近不远处,只要确定他们在这里,找到他就不是难事。”
陆明瑜咬牙切齿:“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长孙焘没有言语,只是紧紧地将陆明瑜揽住。
方才他已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大宝的身影,但既然帝释天离开前那么说,这说明大宝目前是安全的。
知道儿子安全,那便够了。
总会有办法救出大宝的。
陆明瑜反手搂住长孙焘的腰,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崩溃:“昭华,我不是个好姐姐,方才我明明有机会冲过去将小茜救出来的。”.qqxsnew
“但听到帝释天用大宝做威胁,我便犹豫了,就是这短暂的犹豫,眼睁睁地看着小茜再次被带走,我……”
长孙焘不知该如何安慰,因为说陆明瑜做得对的那种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他也无法评判陆明瑜为了大宝的安危,放弃在这里从帝释天手中救出小茜的做法是错的,因为如果换作他,他也会犹豫。
有时候,亲缘关系是可以暂时盖过良知。
为了孩子,昧着良心的事情他也做得出。
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我们会把他们平安地带回去的,一定会。”
陆明瑜狠狠地拽住长孙焘腰际的衣裳,浑身重重颤着,直到过了一会儿,那剧烈的情绪才被她控制住。
她放开长孙焘,走到小茜方才站立的位置,从地上捡起一枚小小的珠花,放在手里紧紧地握住。
她说:“我已经对不起小茜很多次了,但下一次,就算丢了我的命,我也不能对不起她!”
长孙焘陆明瑜情绪稍微稳定些许,不由松了口气。
他道:“方才我看得很清楚,这枚珠花,是小茜故意丢的。”
陆明瑜道:“方才小茜见我,却故意假装不认识,看来帝释天他们对她下了忘忧蛊,虽然我早已给她佩戴上解蛊的物品,这忘忧蛊对她可能不起效用。”
“但正因为这样,正因为没有忘记过去,她应该每时每刻都活在胆战心惊之中,我对不起小茜的事,实在太多了。”
长孙焘道:“她明明记得过往,却假装不认得你,如果不是为了大宝,她不会这么做,这是她的一片苦心。”
陆明瑜道:“从方才帝释天的话来说,大宝此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要尽早想办法救出他们,以免迟则生变。”
长孙焘道:“走,先回去。”
夫妻二人着急忙慌地往回赶。
可刚走出神社进入山林中,便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长孙焘伸手去牵陆明瑜,然而就在手即将触碰的瞬间,他迅速旋了个身,躲过眼前的人。
接着,他随手扯了三片绿叶掷出,叶子瞬间化作飞刀利刃,向“陆明瑜”疾射而去。
“咔嚓!”
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了一张与陆明瑜约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只是眼前的人神情太过寡淡,还是让人一下子辨认出她与陆明瑜的不同。
“殿下好眼力。”女子轻笑,“您是怎么察觉我并非尊夫人的?”
长孙焘冷笑:“就算身着同样的衣物,身法再像,面容再相似,你也永远代替不了本王的晏晏,赝品终究只是赝品,更何况,晏晏下山时未戴面具。”
女子抚脸媚笑:“看来是我疏忽大意了。”
长孙焘端详女子片刻,骤然眯眼:“你是小兰花?!”
女子微微蹙眉:“小兰花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不过我的名字确有兰花之意,殿下,可别把我当成别人了,我是九畹。”
长孙焘的语气也变得极为笃定:“你就是小兰花。”
九畹轻喟一声:“真是冥顽不灵呢,随你怎么叫吧!”
长孙焘纤长的指骨又夹了一片叶子,不等九畹说完,他便将叶子再次射去。
“铿!”
九畹用来抵挡的剑立即断成两截,剑尖弹射出去,扎在大树的树干上,轻轻\/颤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而九畹,也被这强大的力道震得向后砸去,狠狠地摔在大树上,撞得她好半响动弹不得。
下一瞬间,长孙焘已闪身至九畹跟前,手掌扼住了她的喉咙:“帝释天在哪?”
九畹被捏得脸红筋涨,那种窒息感令她双目浮凸,面目狰狞:“你……你掐着我,我怎么告、告诉你?”
长孙焘毫不留情地卸了九畹一双胳膊,而后将她掷在地上:“你若逃,本王便断了你的双腿,现在可以好好告诉本王,帝释天在哪里了吧?”
九畹痛得额上冷汗直冒,但唇角却带着笑意:“找他做什么?现在楚小茜已被我师父下了忘忧蛊,早就忘记前尘旧事。”
“她已将主子当做夫君,与主子幸福相守,难不成,你们想破坏她的幸福?”
长孙焘手指一弹,一片树叶割过九畹的脸颊,面对九畹的话,他不为所动,依旧问道:“帝释天在哪?”
九畹捂着脸,随后张开手掌一看,却在手心看到殷\/红的血迹。
然而她不以为意,冷笑着问道:“殿下心里是不是在想,反正小茜没有忘记前尘往事,只要救回小茜,便可以回到从前那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光?”
“但殿下有没有想过,明明小茜没有忘记,为何要装作遗忘前尘的样子?就没有一种可能,便是小茜对主子动了真情,所以将计就计么?”
“主子有哪里不好?年轻绝世的容颜,不俗的气度与身手,还有对小茜一往情深情有独钟的真情,他那样深沉热烈的情感,小茜就不会动心半分么?”
“你们可真自私啊……以往为了保住毅勇侯遗孤,把小茜这个真千金对换,好不容易小茜苦尽甘来得嫁一国之相,可却因你们连累被掳往异国他乡。”
“如今她又过上了被人呵护疼宠的日子,你们这些伪善的人,却又打着救人的旗号,想把她如今幸福安详的日子破坏。”
“说到底,你们只是把自己意愿强加给她的自私鬼,或许小茜早就知道你们是这样一副嘴脸,所以才幸福地呆在主子身边吧……”
长孙焘一直静静地听着,最后唇角挑起,又是几片叶子射出,他望着浑身浴血的九畹问道:“最后问你一遍,帝释天在哪?”
九畹啐了一口鲜血,一副认命的模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遇到你这么个水火不侵的人,不过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呢!”
“殿下,守着一人多无趣,我听闻女人生了孩子之后,便会如同那寡淡的白萝卜一样没有任何滋味,要不,殿下把我收了?也好增点味道?”
长孙焘冷漠地望着她,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寡廉鲜耻。”
九畹半靠在树干上,身上的血触目惊心,可她仿佛因此更兴奋了,她望着长孙焘,眼底流过的诡光令人难以捉摸。
末了,她咳了两声,忽然问道:“殿下就没想过,我在这拖住你,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好让人对你那可爱的小妻子下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