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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恒惊惧不已,却还是想要维持父亲的尊严。

他故作镇定与严肃的脸,已是苍白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滑稽而可笑。

他颤声道:“南宫绥绥,我可是你爹!你怎么能如此羞辱你的老子?你……”

南宫绥绥将筷子轻轻一夹,南宫恒顿时说不出话。

南宫绥绥冷笑:“我若认你,你就是我老子,我若不认,你以为你是谁?”

“还羞辱?你也有脸么?虽然我一直不把你当父亲看,但此时你真让我恶心。”

南宫恒痛得冷汗直冒,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狠狠地瞪着南宫绥绥,那狠戾之中,又透着哀求。

南宫绥绥放开他,淡漠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南宫恒气急败坏,还想逞一下父亲的威风。

他盯着南宫绥绥,恼怒道:“忘恩负义的东西,如果没有老子,你也只是苏氏肚子里的一坨烂肉,就算你不认,你也改变不了我是你老子的事实!”

南宫绥绥气笑了:“忘恩负义?父亲,哪来的恩,哪来的义?你抱过我么?关心过我么?知道我今年几岁生辰几何么?”

“你自己都不配做父亲,却要求我做孝子,你怕是想多了。看来你不太清楚忘恩负义的意思,那我就让你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忘恩负义。”

南宫绥绥说完,勾了勾手指头,便有亲信来到她面前,躬身向她行礼:“主子,请您吩咐。”

南宫绥绥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亲信看向南宫恒,她吩咐道:“送老爷去找几个兄长,老爷如此疼爱他们,想必他们会好好照顾老爷。”

南宫恒自然是不愿意走,毕竟南宫绥绥的武功他是知道的。

但南宫绥绥的亲信又不是他儿子,不怕担忤逆不孝的罪名,直接就点了他的哑穴,拖着他走了。

他本就被南宫绥绥打得浑身是伤,手臂还流着血,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直接被揪住后领,如同破布似的被拖行。

苏氏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解气,但却不明白女儿为何这么做,于是她问道:“阿绥,你可是想借那几位的手,要了他的命?”

南宫绥绥摇头:“娘,在您没有与他和离时,他还不能死,我要让您干干净净地离开南宫家,是以江南苏氏的身份,而不是以南宫恒遗孀的身份。”

“让他去见我那几位兄长,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给他找点不痛快,他不是认为那几位才是他儿子么?那就让他好好看看那几位的真面目。”

苏氏有些担忧:“阿绥,那几位蠢,可他们的娘不蠢,这个时候杀了他,的确能多均摊一些资产,然而这样做是下下策。”

“那些姨娘们,只怕会保住南宫恒的命,等这阵风过去,他们才会动手,如此一来,他们不仅可以利用南宫恒对付你,还能博取一个好名声,倒是衬得你不像话了。”

南宫绥绥宽慰她道:“娘亲说的是一种情况,还有另一种情况,他们哄一哄,那混账就会被猪油蒙了心,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那份给他们。”

苏氏蹙眉:“阿绥,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送他过去……”

南宫绥绥道:“娘亲,得那混账宠爱的,才会用这些个办法,因为不得宠爱的,这些办法完全没有意义。”

“但那混蛋又不止宠爱一个儿子,这些个儿子们争来争去,争不过的会怎样呢?”

苏氏笑了:“自然是恼羞成怒,接着鱼死网破。”

南宫绥绥颔首:“对,让他们闹吧!他们闹得越凶,我们这边才更消停。而我,只需要防着他们几人扭成一股绳,共同对付我即可。”

苏氏复又担心:“这也不是不可能,万一他们都以为你拿了大头,估计会联合起来对付你。”

南宫绥绥不以为意地道:“那就让他们拧成一股吧,到时候我好一网打尽。这个家,除了娘亲和祖父,我一个都不在乎。”

苏氏叹息一声:“这个家,的确没什么好留念的。”

事情真如南宫绥绥所想,那几个庶子先是百般讨好南宫恒,想拉南宫恒和他们站一伙,甚至为了达成目的,连生母死的消息都瞒住。

可儿子那么多,南宫恒总不能分成几份,自然是多疼哪个一点就偏向哪个。

争不过的急了,憋着坏地对付不用争就能轻松取胜的,才一日的功夫,几方势力斗得昏天暗地。

打着打着觉得争南宫恒一个不如多杀几个分的多,于是在这一夜之间,南宫恒接连失去几个儿子。

而他,也因此大受打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要不是南宫绥绥的人护着,他早死十次八次了。

莫说来给南宫绥绥找事,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剩下几个又觉得再打下去难免两败俱伤,不如一致对外,于是他们联合起来,和几个叔公家的人斗得难舍难分,最后才把目光放在南宫绥绥身上。

可南宫绥绥在他们争来斗去时早有准备,还没等他们出手,便把他们直接捆起来,把穴道什么都点上,塞进粪坑里闻便思过。

于是,等到分家产那日,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议事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能活着坐在这里分银子的,除了南宫绥绥外,脸上都充满血腥的戾气。

这日,老太爷坐在主位上,看着昔日鼎盛的家族,如今只剩下这么些人,心里不是滋味。

他轻轻咳了几声,唇角溢出了些许鲜血,可他并不在意,默默地等着知州上门。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打破仿佛凝滞了的气氛。

“昔日人多,大冬天的也觉得热热闹闹,如今人变少了,阳春三月却寒如秋日。”

众人没有开口,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议事厅这么冷清,都有他们的几分功劳吧?

于是,议事厅又陷入了沉默。

老太爷不再开口,将手靠在茶几上闭眼假寐。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知州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