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的草原勇士，这才多长时间就败退了，这样子打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能解决掉明军，太子殿下，咱们可不能在这里拼消耗啊，看看大清国的八旗战士们，他们入关也是有需求的，如果在这里拼消耗，我们。。。”四十里铺村内大营，鳌拜气急败坏的将头上的钵胄盔扔在了地上，对豪格抱怨道。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豪格带着怒气的眼光，鳌拜将脖子一缩，后半句话又被咽了回去。本来豪格打算让鳌拜绕道去拿下葭州，切断天雄军和榆林镇的联系，防止天雄军突围去榆林镇，可是豪格好像忘了一个事情，要想达成这样的目的，他们就必须有将天雄军逼出阵地的能力，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至少他们的火炮凶猛射击对天雄军的影响并不是很大，这个道理其实不难懂，这些满蒙联军的将领也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对于堑壕的威力他们已经领教了七七八八，在火炮以实心弹为主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击中躲藏在堑壕里的士兵，就算是开花弹的影响也有限，只能用散炮子进行杀伤，可是这个时代的散炮子威力实在是一般，除非是抵近射击，远距离抛射所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豪格正要回应鳌拜两句，忽然院子里冲进来一个人影，“太子殿下，勇士们的血流的太多了，仗不能这样打下去，我们草原的勇士就和猪狗一样，一个个死在了山坡上，没有任何价值，对方的火炮火铳全部打在我们的阵营里，上万人啊，整整上万人啊。。。”不用看面相，听声音也知道是土谢图在哭嚎，现在的土谢图跟以前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以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汗，可是现在没有了林丹汗，土谢图感觉到最大的威胁已经去除了，只要他跟紧皇太极，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草原大汗，可是当大汗也要给草原人带来利益，否则没有人会服他，这次入关他也是抱着投机的心态，可是现在倒好，什么好处还没拿到倒是已经搭进去了上万条人命，这让他怎么跟自己的部众的交代，怎么跟草原部落的首领们交代。
“土谢图汗，稍安勿躁，战争难免伤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宁完我在一边劝道，土谢图看也不看他，“你这个尼堪，你以为自己是谁，胆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看看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敢情死的不是你，如果你真的有心服侍皇帝，那好，下一轮我给你一把弯刀，你第一个冲上去，不要躲在后面放屁！”宁完我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即便是皇太极，平时跟这些汉臣说话的时候也是尽力淡化满汉之分，这土谢图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宁完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如果不是看在豪格和一干清兵大将的面子上，宁完我肯定要指着土谢图大骂一番。豪格吼道：“好了！你少说几句，什么草原勇士，那都是皇上的奴才，死了也就死了，汉兵死了，草原兵也死了，怎么你觉得下一阵应该轮到我们满洲八旗上了？”土谢图一下子被噎了回去，“太子，太子殿下，本汗，本汗不是这个意思。”面对豪格，土谢图当然不虚，可是他知道豪格的背后是皇太极，何况满蒙联军的话语权是掌握在这些八旗将领手中，这要是回去添油加醋黑自己一番，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可是损失如此惨重，就在刚刚，土谢图还得到了绕后偷袭部队的伤亡报告，昨晚夜袭的一个千人队，只有一个叫额日斯的百夫长带着几十个人回来了，剩下的全部被打死在山坡上。土谢图怎能想到，卢象升竟然如此细心，在背后的山坡上也布置了防线，这下绕后的部队便失去了意义。
豪格停顿了半晌，这才问宁完我道：“先生，我们已经发起了两次进攻，一次试探性攻击，一次夜袭，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伤亡了两万人，要知道我们的总兵力也只有十万满蒙联军和两万汉兵，这还不包括前期伤亡的部队，如果全部加起来，恐怕我们现在的总兵力已经不足十万人了，以本太子估计，明军的伤亡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几千人，上面还有一万多明军，要是这么耗下去，恐怕我们要全部拼光了，这不是皇阿玛的意思啊。”宁完我此刻也是额头见汗，他内心也非常纠结，这个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从入关一直到陕西，一路上都进行的无比顺利，包括天雄军也是被围住了，可是偏偏在最后一环出了问题，包好了的饺子就是咬不动，这可真戳到宁完我的盲点了，布局他可以完成，但是最后一战还要靠这些士兵去打，总不能真的像土谢图所说，他自己拿把刀上阵吧。
“报！太子殿下，我们外围的勇士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他说他要面见殿下，有重要信息告诉殿下。”正在宁完我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镶黄旗拔什库进来禀报道。他们是被抽调出来放在外围的警戒斥候，巡逻的时候抓到了一个汉人，可是那人非旦不怕，还说要见他们的最高长官，若是放在平时，也许清兵直接一刀杀了完事，可是既然这人这么说，拔什库反而不敢乱做决定，万一耽误了军机，他担待不起。豪格一惊，这个时候居然有人要直接找自己？这是什么意思？他立刻道：“把人带上来。”众人皆是好奇，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人。
不一会，一个老百姓打扮的人便被拔什库的几个手下给押进了院子，这人见一群面目狰狞、金钱鼠尾的将军站在院子里，面上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更是没有噗通一声跪下。拔什库大怒，就要用马鞭抽打，豪格一摆手道：“给这个人松绑，你们退下。”“嗻！”拔什库不敢违令，立刻给此人松绑，然后行礼退了下去。豪格觉得此人可能有些来头，便给宁完我使了个眼色，宁完我会意，上前一步道：“来者何人？”那人见说话的人汉话说的一点口音都没有，便抬头看了宁完我一眼，发现此人面相跟其他人有明显不同，并且穿着文士袍，头上还戴着三山帽，“你是汉人？”来人有些惊讶道。“不错，鄙人是辽东汉民，现在在大清国任职，既然你说你是来找最高指挥官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将军就是，你有什么目的，但讲无妨。”宁完我指了指豪格道。一边的鳌拜等人早已是利刃出鞘，只要这个人有一点异动，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此人虽然觉得惊奇，没想到这些草原人当中还有汉人，但还是说道：“我就直说了吧，我是闯王派来的特使，特地来面见你们的大帅，闯王有要事相商。”哗的一下，院子中发出了一片哗然之声，能听懂汉话的满蒙联军将领皆是惊呼，听不懂的在旁人的翻译下也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这些人如何不知道流贼的存在，可是流贼跟他们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谁能想到流贼的首领竟然会派人来主动联络他们，真是不可思议。连宁完我也是大吃一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道：“你是说，你是李自成派来的？”那人点头道：“正是。”“如何证明？”宁完我追问道。
那人将手伸进自己口中，鳌拜等人立刻上前两步拔刀警戒，然后他用力一扣嗓子眼，呕的一声，一个小蜡丸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用衣服擦了擦，然后啪的一声将蜡丸捏碎，拿出一张纸条道：“这是闯王的亲笔信，请过目。”宁完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神便死死的定在了纸条上。豪格察觉到异样道：“先生？先生？”宁完我回过神来，“太子殿下，这，这，这若是真的，那是萨满大神和长生天保佑大清，保佑大清国啊。”“什么，大清国？太子殿下？”来人惊呼道。他万万没想到这不是草原人，竟然是什么大清国，来的还是个太子，这可真是触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作为一个使者，他并不是闯军的高层，既然不是高层，当然对大清国的事不甚了解，所以乍一下听见，自然有这样的反应。
宁完我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大清国的太子殿下，你们有什么计划，大可以放心说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将纸条递给了豪格，豪格当然能看懂汉字，扫视了一眼，便立刻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纸条被传递到鳌拜等人手中，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送信人道：“纸条诸位也看见了，不错，闯王想跟你们联合，消灭明军。”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宁完我恢复了镇定，开口问道：“我们并无交集，你们闯王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