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想你……”
李研闻言心中一暖,没欢喜多久又听她继续说道,“想你把楚大哥放了。”
穿着金线锦袍的男子拍着胸口缓了缓心情,斜睨着楚亦道,“放?朕本来也没关着他,就是留他秉烛夜聊。”
“圣上,此事宜早不宜迟,尽快解决了才好,”楚亦握着朱影的手,朝门口瞥了一眼,“朱总管还跪在外边儿呢。”
此事是天家和宦官之间的恩怨,楚亦无端端被扯进来已经很倒霉了,还要提心吊胆地陪着他聊天,心里直呼倒霉。
“难道要朕治母后的罪吗?”李研扶额叹息。
刘太后不止是自己的生母,更是扶自己上位的人,她虽说杀了陈训和小喜子,可是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帝位稳固。
“圣上,陈训和小喜子不过是内侍,太后处置两个内侍,也算不得大错。”楚亦早就想好了说辞,“只是惠妃一事要如何结案?”
贻误军机且与宦臣有染,对后宫妃嫔来说虽然是极重的罪,可事情过去多年,李研又明显不想追究自己的生母,楚亦明白此事不宜咬住不放,倒不如全身而退。
李研心烦地直摇头,“如何结案……你看着办吧,总之……要顾全安国公的颜面。”
其实安国公的颜面有什么重要?他的意思是顾全了安国公的颜面,也就是顾全了天家的颜面。
“圣上,臣有个主意,您觉得这样可好?”楚亦转了转眸子,又推朱影起身。
“你们这个样子也太不雅了!”李研无奈地指着朱影,措辞也不敢太严厉。
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已经在这两个人面前丢尽了。自己的宠妃与宦官有染,母后又是与宦官关系暧昧,这两个人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简直让他欲哭无泪。
朱影方才也是为了气他,现在见目的达到,便站起身,默默站到一旁。
“惠妃娘娘既不能说是自缢,又不能说是被内侍所杀,不如就写一个突发恶疾吧?”楚亦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册结案书,让朱影递给李研,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李研接过结案书随便看了看,疲惫地道,“你定吧。”
“小喜子的死,就写他不服朱士良管教,故意陷害攀咬师父,被太后赐死。”楚亦接着说道,“这也是事实。”
“嗯,接着说。”李研点点头。
“至于陈训一案,就写他被小寿子和小禄子合谋害死,如今真相大白,还他公道,封赏家人。”楚亦眯着眸子看向李研,“至于小禄子和小寿子,这两人胆大包天,未免夜长梦多,就让他们在大理寺狱中畏罪自尽吧。”
朱影听着心惊胆战,楚亦果然杀人诛心,这种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一本正经又不乱阵脚。
“好!”李研赞许地颔首,“就这么办吧。”
“还有一件事,”楚亦有些迟疑,“还需圣上定夺……”
“你是说母后和朱士良?”李研皱起了眉头,边沉思边道,“朱士良年事已高,不宜在蓬莱殿中服侍,不如……换个地方吧。”
“圣上英明。”楚亦轻轻点头。
此事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是宫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朱士良和太后舍身相护的事也会不胫而走,若他还留在蓬莱殿,只怕挡不住流言蜚语。
“其实朱士良也挺可怜的。”朱影想起殿外那跪着的身影,心生恻隐,“你们打算把他送到哪里去?”
李研本来的想法是送到冷宫去,后来转念一想,朱影和他的关系似乎不错,“就到朕的紫宸殿来当差吧,正好……紫宸殿一帮新来的小崽子们缺一个内务总管。”
这朱士良不降反升啊,又离权力中心更近了。当年陈训死的时候,他都没能进入紫宸殿,如今却是一步登天。
楚亦惊讶地看向李研,又见他偷偷拿眼睛瞄着朱影便明白了过来,他这是找机会和她套近乎呢。
“圣上,臣还有些事要回大理寺去处理,就先告退了。”他说着拉了一把朱影的手。
“还早呢。”李研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一脸幽怨道,“自从惠妃死了,朕这心里空落落的……”
“圣上,”一个小黄门低着头进来禀道,“杨才人身边的轻纱跪在外边儿哭呢,说是杨才人昨夜病重,又不肯惊动您和太后,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了。”
“妙音病了?”李研神色一变,刚站起身,又见一个小黄门颠颠地跑进来。
“圣……圣上,不好了,小公主突发热症,说是请了御医也不见好,淑妃娘娘身边的轻羽在外边儿哭着求您去看一眼。”
楚亦和朱影对视一眼。这惠妃刚死,杨才人和淑妃就开始斗法了。
“圣上,您既然有急事,臣和阿影就先告退了。”楚亦拉着朱影,急于逃离这是非之地。
“慢着!”两人后退了两步,李研忽然迈步走到朱影跟前拦住去路,“杨才人和小公主病重,你帮朕去瞧瞧。”
娘的!朱影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这两个女人争宠的事,李研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居然会看不出来?还要自己去蹚这潭浑水?
她忍住吐槽的冲动,转而翻了一个白眼给他,“这宫里这么多御医,我算哪根葱?不去!”
两个小黄门早就听说过这位宁心郡主,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有骨气,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是啊,圣上,您找上回那个……张洪远去给两位娘娘瞧瞧就是了。”楚亦急忙将她拉到身后,“阿影辛苦了一天,再不休息,一会儿要犯病了。”
三人陷入僵持。
“圣上,轻纱和轻羽还在外边儿等着呢。”一个小黄门小心提醒道。
“罢了,去……去长庆殿吧。”李研说完一摆手,就跟着那个小黄门走了。
楚亦长舒了一口气,拉着朱影匆匆离去。
天色太晚,马车里的少女颠簸了两下就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楚亦对自己说了几句话,她也没仔细听就睡着了。
楚亦派了个侍卫去大理寺报平安,自己则带着她径直回了家。
朱影吃了药,先由玉柳服侍去净室中沐浴洗漱,楚亦一个人趴在桌案上写字条。
“今天的事情这么多,你得写好久吧?”声音婉转撩人,朱影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