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的人一走,变成了释迦叶独自面对凤麟、慕容笙、谷伯麟的情形,一打三当然不是对手,不过他手上有璎珞为人质,似乎更占优势。
释迦叶笑道:“慕容笙,你小子命还挺大,居然在孔仙胄手上逃脱了。”
“堂堂金瓦寺高僧,挟持一个姑娘,传出去恐怕有辱您的名声。不如你先放了我弟妹,我给你讲讲躲过孔仙胄追杀的秘诀。”慕容笙说罢,故意遍视群雄,有意向大家展示,给释迦叶施压。
弟妹?
凤麟心中疑惑,只是此时不便明言,只好先放放。
“无妨!”
释迦叶回身一剑挥出,剑气在众人面前轰然一击,飞石纷纷,惊得围观者作鸟兽散。
慕容笙冷笑道:“没看出来,大法王还是一个珍惜自己羽毛的人。”
释迦叶面色平和道:“贫僧以为,比起自己的羽毛,更应当珍惜身边的人。”
凤麟斥道:“既然如此,为何要杀我师傅?你们朝夕相伴数十载,他难道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
释迦叶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本王与孔仙胄有十年之约,欲借朴光前往一战,师兄竟然不借,还说本王戾气太重,要罚我面壁思过,这能算亲人吗?”
谷伯麟一瘸一拐地慢步走近,说道:“释迦叶,你知道我父亲与摩罗什大师比武落败,但摩罗什大师并未杀我父亲,是不是?”
释迦叶傲慢道:“谷大侠,本王将你从不夜城救出来,协助本王杀人夺剑,算是两清了,至于其他,多说无益。”
慕容笙恍然大悟,原来释迦叶便是东凰口中,那个将谷伯麟救走的神仙,讥讽道:“结果你发现,有了朴光,你也远不是孔仙胄的对手!”
“所以本王要师兄的元丹舍利,等我拥有了他的百年功力,什么孔仙胄、赵护印,加起来都不是本王的对手,彼时本王便是天下第一。”释迦叶神情变得有些激动,面色狰狞可怖。
凤麟对慕容笙道:“大哥,他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朴光才杀师傅,而是冲着师傅的百年修为去的。他故意让我带走师傅的尸体,就是想假我之手火化炼出元丹舍利。”
释迦叶嘿嘿一笑,“你小子打小一副木讷的样子,笨蛋一个,没想到今日变聪明了。”
凤麟从小便被释迦叶数落,这又不是第一次,所以并不生气,暗自思忖,怎样才能救璎珞呢?
释迦叶不耐烦道:“臭小子,快点将元丹舍利交出来。”
摩罗什的元丹舍利可是金瓦寺复兴之根基,比凤麟的生命还要重上百倍,他又如何肯轻易舍弃。
凤麟灵机一转道:“释迦叶,璎珞可是楼兰国公主,你若伤害了她,便是与整个楼兰为敌,你可想清楚了。”
谷伯麟和慕容笙俱皆吃了一惊,不过此刻不便插言。
璎珞冷声道:“你,原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不辞而别也是为这?”
凤麟不善谎言,点了点头。
释迦叶狂妄道:“在本王眼里,什么王子公主,都是狗屁,莫说与楼兰为敌,与天下为敌,本王也不惧。快点,我数三声,不将舍利子交出来,本王就一掌拍碎公主的脑袋。楼兰公主死在大渊,楼兰国与西蛮合兵南下,到那时你们大渊王朝便要覆灭。一,二……”
“等等。”凤麟从怀中取出了元丹舍利,忧心忡忡,很是不舍。
璎珞厉声道:“咱们无亲无故,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走……”
释迦叶伸手点了璎珞的哑穴,她立刻便安静了,只是满眼噙着泪水,那样的楚楚可怜。
慕容笙冷声道:“释迦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皇帝我都杀得,你可小心不要撞在我手里。”
“慕容将军,本王得到消息,西蛮女帝已经启用阳关,你还是小心守你的西胜关吧,吓唬本王,哼,你还嫩点!”释迦叶顺手接住凤麟扔来的舍利子,仔细查证一番,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将璎珞推出去的一瞬,纵身向后荡了开去。
慕容笙发足疾奔,追出去数十米,望着释迦叶的背影喝道:“释迦叶,我誓杀汝!”
凤麟闪身上前接住璎珞,解开了她的穴道。
璎珞哭着骂道:“你师傅的舍利子,你怎么可以给那个坏蛋。”
“因为你比舍利子更重要,莫说是我,即便是……”
凤麟话还没说罢,璎珞哭着拥入了他怀中,啜泣道:“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
凤麟可还是头一遭与女子亲近,有些惊慌,惶恐地说出了后半句:“……师傅也会这么做的。”
璎珞松开搂着他的手,仰着头问:“你说什么?”
慕容笙暗暗叫苦,这兄弟还真实诚,也顾不得避嫌,赶紧打圆场道:“我兄弟的意思是,如果你两的事成了,他用舍利子换你,他师傅不会怪罪的。”
璎珞霎时间羞红了脸,把头深深埋进了凤麟怀中。
凤麟赶紧辩解:“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笙打断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当初离开公主,是不是怕配不上她?”
璎珞起开身,凝视着凤麟。
凤麟说道:“当时有个黑衣甲士找到我,要我离开公主,所以……”
慕容笙赶紧将话头抢过来,“我说对了吧,你就是怕配不上公主。其实不然,你是剑神的儿子,你父凤鸣剑开天门,于天下有大功,你便是名门之后,璎珞是楼兰的公主,属于贵族,依我看你们倒是门当户对。你看你俩,戴的面具都一个样。”
凤麟还想辩解:“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璎珞都看得出凤麟是颗顽固的石头,不可教化,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大哥,咱们还要不要追释迦叶?凭你的武功,打败他轻而易举。”
为了感谢慕容笙的撮合,璎珞这是故意奉承他呢。
慕容笙摇摇头,显得很是无奈,“释迦叶轻功绝顶,孔仙胄都追不上。况且如释迦叶所说,我被孔仙胄重伤,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三弟,等我伤愈陪你去找释迦叶,把你师傅的舍利子抢回来。”
凤麟说道:“师傅说过,因缘际会,自有定数。释迦叶若能破解元丹舍利,则是天命。如不能破解,必遭反噬,亦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且由他去吧!再者说了,他武功极高,若要逃跑,追上了奈之如何。”
慕容笙神色忽然犹豫起来。
凤麟这一次倒是反应极快,深深地向谷伯麟作了一礼,“杀害师傅的主凶是释迦叶,谷大侠只不过被蛊惑而已,况且师傅甘愿赴死,为那杀害谷大侠父亲的真凶恕罪,自今日起,我与谷大侠再无恩怨。”
谷伯麟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凤少侠宽恕,在下自当遵从摩罗什大师遗愿,将一切恩怨抛却,不再寻仇搏杀,制造武林混乱。”
慕容笙打心底欢喜师傅和凤麟能冰释前嫌,但见谷伯麟双目已瞎,禁不住叹息道:“麒麟相遇,必有一伤。这预言终究还是没破啊!”
谷伯麟问:“笙儿,怎么了?”
“黄大仙曾与我占卜一卦,预言说‘麒麟相遇,必有一伤。’我一直不解,直到前段时间我二弟易尘留书信与我,说三弟在找师傅报仇,我才明白其中真意。”慕容笙扶着谷伯麟,心酸至极,“我从冀州追到梓州,又追到狼族草原,再追到甘州,今又回到冀州,好找到三弟,阻止你们厮杀,可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师傅的眼睛……”
谷伯麟伸手抚摸着慕容笙的脸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这双眼睛,看错过多少事,瞎就瞎了,不碍事。我废你武功,险些让你终身致残,你倒是有心,这么多年了还记着我。”
慕容笙道:“师傅对我西胜府恩情至深,笙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况且师傅废我武功,也是遵从家父遗愿,何错之有。”
谷伯麟欣慰地点点头,莫名地感动,无以言语。
“大哥和谷大侠都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吧!”
璎珞这一声大哥,喊得极是亲昵,生怕凤麟听不见似的,着实让凤麟有些汗颜,幸好有面具遮住。
不过凤麟的尴尬清晰地映在了慕容笙眼中,谷伯麟耳中。
几人决定前往城中的客栈暂歇。
三个一品高手,哪个仇家敢来寻仇,去舒坦的客栈胜过荒山野岭千万倍。
璎珞挽着凤麟走在前面带路,慕容笙扶着谷伯麟走在后面。
谷伯麟悄声对慕容笙道:“你这小鬼,还是像十多年前一样的滑头,媒婆的活都敢做。”
慕容笙反问道:“师傅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挺合适吗?”
谷伯麟没有言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