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无惧军受困,城门关闭,进退两难。
花剌子镰和傅甘州争执不下。
甘晓和释迦叶冷眼旁观,说要评理,其实是来看戏的。
既然被尊崇为先哲法王,不拿出点能耐,如何显得自己与众不同?释迦叶终于开口了:“二位各执一词,这道理是说不清的,不如让这女子自己说她是哪国人。”
甘晓趁机奉承道:“不愧是先哲法王,一语道破玄机啊!我同意法王的主意。”
花剌子镰扬声道:“璎珞,想想生你养你的父亲,你若背叛了他,他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傅甘州劝道:“小姑娘,你不是想找凤麟吗?我手上这柄名剑月冲便是凤麟父亲给的,我一定能帮你找到他。”
释迦叶心底咯噔一下,她找凤麟作甚?这二人之间有何瓜葛?
不过释迦叶当时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了这女娃引凤麟上钩,然后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凤麟有扶天在手,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个硬茬子,待其羽翼丰满必定要找释迦叶报仇,此事让释迦叶寝食难安。
甘晓说道:“姑娘,有北方狼族先哲法王为你主持公道,你大可放心讲出来便是。”
“我确是楼兰国人不假,但想要去大渊寻找一个朋友,便遭到楼兰军阻拦,不让我入关。”璎珞如是说道。
对她的回答,花剌子镰基本满意,“傅将军,听到了吧,她是我楼兰国人,依据我楼兰国法典,凡要出境者须取得通关文牒方可,她尚未取得文牒,我有权带她回去。”
璎珞驳斥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去大渊,我要去找凤麟。”
傅甘州笑道:“花省廷,你听到了吧,这位姑娘不想回去,何必强人所难。没有你楼兰的文书,我愿意为这位姑娘颁发通关文牒。”
花剌子镰怒道:“傅甘州,你这是什么意思,非要与我楼兰为敌吗?”
傅甘州迟疑了,因为这点小事与楼兰撕破脸皮,好像不是太划算,这篓子要是捅到朝里去,自己怕是担待不起。
但见傅甘州沉默,璎珞唯恐他妥协,紧急劝道:“傅将军,求你一定不能让我被抓回去,我要找凤麟。”
傅甘州听她落魄的哀求,像极了那些关外被屠戮的大渊百姓,情不自禁地应下声来,“放心吧小姑娘,只要你不愿意回去,有甘将军和先哲法王做主,没人能强迫你。”
为将者,非勇不能挡敌,然非智无以为将。
对于一个将领而言,智慧远胜于勇猛。三国时期的儒将陆逊就是很鲜明的例子,刘备征战一生,手下那么多骁勇善战的大将,都抵不住一个文弱书生陆逊。
将风险转嫁给西蛮、北荒,傅甘州一言足以证明其大智慧。
花剌子镰强忍怒火,“甘将军,大法王,真相已明,我要将我楼兰百姓带回去,请二位做个见证。”
甘晓不过是西蛮的前将军,职位不过二品,若激怒楼兰而不被借道攻打玉门关,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所以不急着表态,选择了沉默。
释迦叶一生骄傲,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也自认为眼前的事须得由他来做决定,佯装深奥地说道:“万物皆自由,归去兮,不可留!王权富贵,断不能施压于蝼蚁百姓。”
花剌子镰又不是文盲,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满道:“大师,这是何意?”
傅甘州笑道:“大师的意思是,这姑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是人家自己的事。花省廷,你可不能强人所难。”
花剌子镰怒喝道:“混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楼兰百姓不由楼兰管,何时要你们来管了?”
释迦叶何等高傲之人,岂敢被人辱骂,忽然凌空而起,凭空而立,仿若天人一般,冷冷地问一句:“世间蝼蚁,沧海一粟,胆敢对本王无礼?”
早在十年前,释迦叶便就是武评榜前十的人物,声彻长城以北,楼兰武人敬若神灵,哪个敢对他不敬。
当日名不见经传的慕容笙都能一剑斩楼兰两千九百甲,何况是释迦叶,恐怕在场这不足三千楼兰甲士还不够他杀的。
花剌子镰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赶紧赔罪道:“法王息怒,本廷只是想让法王主持公道,别无他意。”
“公主,公主……”
大公公听说有公主消息,率人急忙赶来,人未到声先至,大声呼喊着:“公主你快回来,皇上想死你了,老奴带你回去见皇上。”
花剌子镰急忙制止道:“大公公,那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寻常百姓。”
大公公据理力争道:“璎珞公主可是咱家看着长大的,咱家怎么会认错,她就是公主。你们这帮中原强盗,快点放了我家璎珞公主,否则咱家奏明王上,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喀!
花剌子镰再也忍受不了这阉人逼逼叨叨了,手起刀落,让他身首异处。
傅甘州、释迦叶和甘晓这才想通,难怪花剌子镰为一个寻常百姓要如此兴师动众,居然是楼兰公主。
“原来是楼兰国璎珞公主,失敬失敬!”
释迦叶一挥手,北荒甲士齐下马向璎珞请安。
甘晓效仿之。
傅甘州站在城头,躬身抱拳作了一礼,“末将向璎珞公主请安!”
虽是乱世,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花剌子镰仍在顽强抵抗,“法王和甘将军休要误会,这人不是公主,是老太监眼花了。”
璎珞怒视那一支支对着自己的兵刃,呵斥道:“没错,我就是公主,你们拿兵器对着我,是想造反吗?”
楼兰甲士面面相觑,赶紧放下兵刃,跪地向公主请安。
璎珞可不懂两国邦交,世道险恶,没成想亮出身份这么管用,朗声道:“花省廷,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花剌子镰气得捶胸捣足,强抑怒火,不得已跪地向公主请安。
璎珞仰望傅甘州,问道:“凤麟真的在城中吗?”
傅甘州回道:“回禀公主,凤少侠前几日来过,刚走,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公主要不介意,可以在城中等他,我差人去打听凤少侠的消息。”
璎珞喜道:“有劳将军了。”
轧轧的声响中,玉门关城门打开了。
薛磐率领的大凉无惧军护送着璎珞就要入城。
花剌子镰喝道:“公主,你不能进去,这一去可是羊入虎口,大渊会拿你要挟你父王。”
傅甘州冷笑道:“花省廷,大渊与楼兰向来交好,敢问大渊能要挟楼兰什么?”
花剌子镰命令道:“保护公主,绝不能让大渊挟持公主,有功者尚千金。”
楼兰甲士大吼着,向城门口围了过去。
释迦叶阴冷一笑,一个歹毒的计谋窜上心头,他飞身悬于空中,抽出鞘中名刀朴光,蓄劲一击。
轰然一声巨响,一道沙墙拔地而起又悄然落下,地上被斩出一道三尺宽的巨大沟壑,延伸开去,足有百米长。
“朴光!”
“好剑!”
“法王这一剑该当是达到逍遥神仙境了吧!”
傅甘州和甘晓由衷赞道。
楼兰甲士也惊呆了,呆若木鸡,无有敢上前者,目送公主随大渊军士进了城去。
花剌子镰气得咬牙切齿,“法王,咱们两国向来交好,何故要与我楼兰为敌?”
释迦叶淡然笑道:“花省廷贵为楼兰封疆大吏,岂不知君君臣臣的道理,今日若是你伤了公主,楼兰王不杀你,有何面目以对天下。”
花剌子镰刚要开口,释迦叶又抢先道:“花省廷不必担心,本王向你保证,大渊胆敢拿公主要挟你楼兰,我狼族必不会坐视不管。”
傅甘州笑道:“花省廷不必担心,在下一定好好款待公主。”
事已至此,花剌子镰还能怎么着,只得回朝请罪,让那死去的大公公成为了顶罪羊。
可怜大公公,生为阴阳人,死为替死鬼,生死俱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