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虎一家陪着慕容笙在北山庄院待了两日便告辞回去了,似玉身怀六甲,不宜在山中长待,高山虎父子武功平平,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高山虎临走特意交代,让禄东青务必照顾好慕容笙。
慕容笙却说:“禄大侠,郭姓死士和郭鸿图皆死在我手,道君许归朝也不是我对手,你认为还有人能伤得了我吗?高府安危至关重要,你也回去吧。”
禄东青于是也走了。
慕容笙又说:“震京,丐帮帮众甚多,若群龙无首,尤其在皇城若闯下祸事,被人抓住把柄,恐有灭帮之祸。”
李震京知道师傅也想劝自己走,将要辩解,被慕容笙抢先道:“目下朝中,能与我一较高低者,也就赵护印、雒川和许归朝。许归朝败于我手,没脸跟我再过招,雒川明事理,压根就不想与我为敌,至于赵护印,我两已在甘州动过手,不相上下,所以你不用担心。”
李震京忧心道:“可是师傅你目下伤未痊愈,若他们率大内侍卫前来,群起而攻之,你怎么应付得来。”
慕容笙笑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打不过我不会跑啊,天下第一孔仙胄当日在仙岳山还认过怂呢,咱还在乎颜面吗?”
李震京也确实担心在皇城的帮众,这几日寝食难安,万一太子事情败露,过河拆桥,丐帮可受不住这灭顶之灾,于是辞了师傅赶回中宁府去了。
慕容笙在皇城一役,惊动天下,想来寻找他的人可不少,有抓他为赏赐的,有找他比武为出名的,总之在伤愈之前他可没想要离开。
慕容笙住在山中安心养伤,期间禄东青每隔几日会带酒食来给他。
倒春寒渐渐退去,春日暖阳升起,融化了冰雪,万物复苏。
武境强者,可听到树枝新芽开苞之声。
慕容笙便是之一。
他每天到林中静坐,倾听生命的复苏,感到从所未有的安逸。
一日禄东青又至,兴高采烈道:“慕容公子,皇城有消息了。据传皇帝赵元丰上次受了惊吓,一病不起,现在是太子主持朝政。”
慕容笙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心想莫不是天意?
禄东青又说:“赵乾能顺利掌握大权,公子你功不可没,相信他不会对你怎样。”
慕容笙冷笑道:“禄大侠这你可错了,庙堂之争可不同江湖之争,赵乾若想登基帝位,关于赵元丰遇袭一事须得给他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不杀我,他坐不上皇位的。”
禄东青信奉地点点头,打心底佩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心想自己与之差距不止在武功,其远见更是遥不可及。
慕容笙又说:“赵乾要想杀我,雒川和许归朝断然不会帮他。赵元丰一直对赵护印青睐有加,即便赵乾不说,赵护印也会找我寻仇。赵乾唯一能指挥的是御前四大一品侍卫。”
禄东青说:“据中宁传出的消息,好像八皇子赵护印并不在皇城。”
慕容笙没有回应,而是陷入了沉思,当日与赵护印之战后,却为何不见他追来?还有人能拦得住他?
慕容笙独自听春之际,顺手在林中逮了只野兔回来,剥皮清洗干净之后架在火炉上烤,准备饱餐一顿野味。油水滴在火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却难掩院外沉重的脚步声。
当然这沉重是于慕容笙而言,毕竟来者是个宗师级高手。
慕容笙拿刀割了一片兔肉,放进嘴里,美味无比,边吃边说:“朋友,既然来了就请进屋喝一杯吧!”
一个大汉推门入院,走进客厅。
慕容笙吃惊道:“是你!”
大汉行跪拜大礼,“东海府参将孙孟德,拜见龙城飞将。”
孙孟德身着粗布大衫,活脱脱一个庄稼汉的形象,看得出是有意为之,掩人耳目。
想当初在东海府,慕容笙险些被一字正清派阳州分舵主苗人杰率人猎杀,还是孙孟德率人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这份恩德慕容笙永生不忘。
慕容笙赶紧上前扶起了他,“孙将军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二人对坐,就着香喷喷的兔肉,把酒共饮。
“就你一个人来的?”
“龙城飞将一人一槊入皇城,全身而退,足可匹敌武评榜前十的高手,面对您,来再多人都是送人头。”孙孟德笑道:“将军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来送死的,只是传个话,如何裁定全凭将军。”
“你不说我也知道,战国时期秦昭王手下的名相范睢,将军一定听过吧?”慕容笙见孙孟德点头,继续说道:“范睢此人睚眦必报,滴水之恩必报,我慕容笙便是如此。二皇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替他取得《龙泉百炼诀》,便不会食言。”
“二皇子也知道龙城飞将是信守承诺之人,但时间拖得有点太久了。”
“两年前离开东海后,我便亲赴少林寺夺取《龙泉百炼诀》,但菩崆方丈以死力证世上并无此物,线索也就此断了。”
“末将听说《龙泉百炼诀》落在了金瓦寺和尚释迦叶手中,各路江湖豪杰都在追踪他。”
“此事我也听说了,此间事了,我正打算去趟关外,找释迦叶问个清楚。孙将军既然来了,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让你回去向二皇子有个交代。你且稍等,我修书一封与你带回去。”慕容笙于厅中的信,拿过来交到了孙孟德手中。
孙孟德将信将疑地将书信收好揣入了怀中。
慕容笙看得出他的疑虑,劝慰道:“孙将军放心即可,你将咱们的谈话转述二皇子,并将这书信交予他,我保你升官发财。”
“堂堂龙城飞将,断然不会欺骗我这无名之辈,末将相信您。”孙孟德敬了慕容笙一杯酒。
孙孟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顿酒喝罢,便下山去了。
落寞深山,又只剩下慕容笙一人。
其实这时候,他倒挺希望有几个追杀者来,好让他过过瘾,解解闷,活动活动筋骨。
无聊之际,慕容笙登上了山巅,望着周边旷野大喝一声:“儒圣雒川,我不惧你!”
他为什么独独要喊出雒川的名字,因为他败在了雒川的威仪之下,金刚天槊悬空而立那一幕,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脑海中。
哈哈哈哈……
伴随着狂傲的笑声,一人疾速奔来,掠至山巅。
青衣短须,袖藏乾坤,可不正是知天道人黄侗鎏黄大仙吗!
慕容笙惊诧道:“大仙,是你!你……问仙了?”
黄侗鎏哈哈大笑,手抚短须,点了点头,“你也不错,一身兼一品四境,搅得天下大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假以时日,老夫也要自叹不如!”
慕容笙谦逊一笑,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飞升?”
“游历完花花世界,想去自然就去了。我到此是受人之托给你带个话,赵元弘想要见你,让你去一趟西城大酒楼。”
“肘王爷?见我做什么……”
慕容笙还没说罢,黄侗鎏已经驾着轻功走了,他这才注意到,向来不佩剑的黄大仙居然腰悬佩剑,忍不住便说:“莫非是苏牙?黄大仙得到了苏牙,那邓天门和仲凤清呢,黄大仙还能打得过他们两个?”
忽然,慕容笙觉得腰间佩剑古柏在抖动,不觉惊诧,拔剑出鞘的一刻,一缕残魂自剑鞘出化作一个飘飘荡荡的人影站在了面前。
慕容笙奇道:“陈军师,你怎么在我的剑鞘中?”
陈天化羽扇纶巾,弯着腰气喘吁吁道:“将军,你终于肯拔剑了,险些把我憋死在里面。”
待一口气平静后,他继续道:“将军入魔,臣担心将军出事,便在你经西胜雪山东去必经之路等待,悄然入了剑鞘中,但须得将军拔剑我才能现身。”
慕容笙有金刚天槊在手,一路走来与赵护印、许归朝、雒川大战,皆无暇出剑,陈天化虽然担心,却是现不得身。
陈天化又道:“方才黄侗鎏说赵元弘相邀,我担心将军中了赵乾的埋伏,便冒死修习星罗棋布,才得以抖动剑鞘啊。”
慕容笙不解道:“这与赵乾何干?”
“太子赵乾掌控了皇城,继位之势不可挡,拉拢九州五府的封疆大吏是他的头等大事,将军在皇城一战成名,如此中流砥柱之人,他怎可轻易放过。此去必陷包围,将军若附和赵乾,则可继续大权在握,依旧是一方诸侯,危机解除,若与之对立,则性命堪忧,龙城飞将就此消匿于历史长河。”陈天化叹息一声:“这八成是雒川的计谋,不愧是一代名相。”
慕容笙点点头,眸子里闪耀着光芒,心中已有打算。
“将军毕竟是有弑君之嫌,与赵氏不共戴天,我猜赵乾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冀州。”
“请军师指点。”
“见到赵乾,将军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