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约莫十六七岁,看似稚嫩,但对江湖佚事、江湖传闻颇有研究,尤其是得知了凤麟的佩剑是名剑榜上的扶天时,为显示自己的博学,更加口若悬河,一发不可收拾,十大名剑张嘴就来,西蛮武评榜倒背如流。
璎珞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忽然话锋一转,“有十大名剑在手固然能增强实力,但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武功修为,武境高者,所向披靡,草木竹石皆可为剑。我们习武之人以登上武评榜为荣耀,名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明白了吗?”
少年说罢又瞄了瞄扶天,露出一脸艳羡的神情,言语中颇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凤麟忍俊不禁,哼着笑了一声,“明白了。”
璎珞虽看不到人皮面具下那张脸庞,但明显听到他在讥笑,登时不悦,说道:“你老戴着个面具什么意思,若是怕仇家追杀,现在完全没必要担心了,或者你是个逃犯?”
凤麟摇摇头,“我长得太丑了,怕吓到人。”
璎珞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本公……子什么没见过,丑,你能丑得过青牛镇的王大麻子吗?你可是没见过那人,一脸麻子,最大的都有豌豆大,让人看着都恶心。你说这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还不老实,跟我抢地盘,要不是可怜他,我早就把他收拾了。”
凤麟附和道:“你心肠真好!”
璎珞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听到这话更是心情大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以后是要上武评榜的,到时我要将王大麻子狠狠踩在脚下,让他仰视本公……子!”
少年秉性纯良,圆谎都不会,上句刚说罢,下句就把自己出卖了,明明不是王大麻子的对手,还要装大度。
凤麟劝慰道:“你如果上了武评榜,你的对手就是孔仙胄之流,完全没必要去与王大麻子一般见识。”
璎珞猛然停步,愣了愣神,喜道:“你说得对,我以后的对手是孔仙胄。”
松林深处是一座大山,山脚有山洞,璎珞就住在那里。
璎珞领着凤麟进入到山洞,由于是白天,光线倒还可以,洞内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山洞阔三丈有余,中间是一大堆灰烬,尚有余温。
倚着石壁用石块垒起一个九尺高的平台,上面铺了床褥,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看样子是璎珞的床。
凤麟不解道:“你的家人呢,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璎珞边往火堆里添柴,冷冷地说句:“都死了!”
凤麟看得出老大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父母,便不再多言,免得老大发火。
添了新柴后,篝火冒着黑烟,重新燃了起来。
璎珞刚抓完黑木棍,黑漆漆的手顺便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原本脏兮兮的脸更加脏了。
凤麟看得出她是故意在抹黑自己,不等他发问,璎珞先解释道:“你长得丑怕人看到,我长得太英俊怕引人注意,不用大惊小怪。你可是不知道啊,自我来到青牛镇,这镇上的少女少妇那是一个劲往我身上凑,没办法,我就把自己搞得丑一点邋遢一点。”
凤麟能感觉到,少年在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璎珞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到石床跟前,俯身搬开一块石头,取出一个包裹打开,里面藏着好些个野果,有的已经烂掉了。
璎珞挑好点的野果拿了两个递给凤麟,“饿了吧,吃仙人果。”
明明是野山梨,什么仙人果。
凤麟不想伤了老大的心,接过来咬了一口,干巴巴的没什么水分,还有点苦涩,迟疑了一下。
璎珞瞪着眼问道:“不好吃吗?”
凤麟忙说了声好吃,勉强将那半个梨吃完了。
璎珞没好气道:“对于我们修行之人,勿动杀念,多吃些素食还是有助于武境提升的。古今第一人徐百川说过,心境高低决定武境高低,修身先修心。”
凤麟暗自思忖,徐百川真的说过吗,还是自己孤陋寡闻没听过。
被金瓦寺众僧撵了两天,凤麟一直未曾进食,腹中饥饿,光靠两个难吃的野梨肯定填不饱肚子,现在他必须大快朵颐一番才能过瘾。
凤麟借故方便就出了山洞。
也就是一泡尿的功夫,凤麟回来了,他手中拎着一头体重足有五百斤的大黑熊。
璎珞吓得尖叫一声。
“别怕,已经死了!”凤麟将黑熊尸体丢在洞口位置,用匕首割了两只熊掌,穿在木棍上,然后架在火堆上面烤。
璎珞内心无比惊诧,仔细端详那黑熊的面孔,分明有一道剑伤,正是之前偷袭自己时,被自己砍伤的。这黑熊埋伏在周边山林,不时来偷袭璎珞,近段时间快把他吓得精神失常了。自己千方百计躲避的庞然怪物,竟被自己的小弟凤麟趁着撒尿的功夫给顺带解决了。
看着璎珞发愣,凤麟唯恐他又大发雷霆,解释道:“不是我要杀它,是它偷袭我,我才迫不得已动手的。”
璎珞忙回过神来,云淡风轻地说道:“也罢,近些日子这些家伙晚上闹腾的厉害,若不是我心底善良,早将它们剥皮扒骨了,正好给它们一个警示。”
不一会,熊掌被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弥漫。
凤麟将两个熊掌取下,递给璎珞一个,璎珞咽了口唾沫,毅然拒绝道:“我要想吃野味早就自己动手了,用得着等你?为了武境提升,我只吃素不吃荤。”
凤麟便不强求,自己抓着一个熊掌就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璎珞独自蹲在一边啃梨,时不时向凤麟投来艳羡的目光,馋得直咽唾沫腥子。
凤麟边吃边笑,不过没笑出声,吃完一个熊掌,他又拿起了另一个,璎珞急劝道:“快晚上了,少吃点,吃撑了睡不着觉。”
“没事,我这人吃不饱睡不着觉。”
凤麟已经开始啃了,璎珞恨得直切齿。
璎珞眼睁睁看着凤麟吃了两个大熊掌,自己的一个烂梨也算是勉强下肚了。
暮色沉沉,洞外渐渐黑了,洞内点着篝火,还算亮堂。
璎珞老早就折了些树枝树叶回来,在火堆跟前铺了地铺,又从石床上取下来一床被子铺在上面,看着挺舒适,凤麟以为少年在给自己铺床,哪知床铺好之后,璎珞指着石床说道:“晚上你睡上面,我睡地下。”
凤麟惊道:“这怎么行,所谓喧宾不夺主,我怎么能睡老大的地方,还是你睡上面,我睡这吧!”
璎珞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多废话,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喧宾夺主,哼,痴心妄想!这里我是老大,我说了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啰嗦。”
凤麟应了声是,就要上三米高的石床,不忘提醒璎珞:“今日我去林中查探过,有野兽出没的痕迹,晚上你把火撩旺点,睡觉时警醒一些。”
璎珞赶忙说:“算了,还是你睡地上吧!我怕万一野兽侵犯,我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将它们杀死,犯下杀孽,有损我的修为。”
凤麟咳咳几声,这次可是呛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