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罪责万万多,叛国通敌当其首。
郭氏兄弟为巩固自己的地位,以莫须有的罪名残害了多少忠良,将狼族铁骑入关之事强加给傅甘州也是轻而易举,关键狼族铁骑真的是从玉门关而入的,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关键傅甘州自己心中没底,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
别看大凉军平日里在玉门关咋咋呼呼的,其实都是表象,白天唬得奸细不敢出门,晚上行动可逮了不少奸细,为玉门关的牢不可破立下了极大的功勋。
傅甘州治军严明,赏罚分明,又岂会枉杀功臣,但若不处治薛磐恐怕过不了郭鸿图这一关,自己都岌岌可危,谈何守卫玉门关。
傅甘州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之际,已到了府衙门口。
“将军回来了!”
伴随着一阵吵嚷声,薛磐一伙人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薛磐笑道:“傅将军,今天是不是觉得特解气,唯一遗憾的是败在了郭鸿图之手,奶奶的,都怪我学艺不精,给将军丢脸了。”
“郭鸿图乃一品妙玄高手,武功之高在朝中仅次于八皇子,我有月冲在手都不是他对手,何况是你!今日若不是我出面阻拦,你们早被他杀光了。薛磐,你跟我走。”傅甘州已调转马头,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根本不给薛磐说话的机会。
薛磐应了声是,急急牵马出府,追了上去。
出城之际,薛磐追上了傅甘州,落后其半个马身,问道:“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傅甘州说道:“去见一位世外高人。”
薛磐不敢多言,只顾策马紧随。
出城后,向西北再行二十里到了一处荒山脚下,薄薄的冰雪覆盖之下,可见山上乱石丛生枯草遍地,一条崎岖小道直通山中,绝无半点人迹。
骑马是不成了,二人只得弃马徒步前行。
薛磐嘟囔一句:“这荒山野岭的,会有人?”
傅甘州没有回应。
薛磐不敢再问,只顾疾步跟在后面。
上到半山腰处,绕过一处山坳,又斜刺里往一道峡谷中进去。
穿过峡谷是一片浓密的沙枣林,枝干上光秃秃的,偶有冰雪点缀,倒也不失情调。
沿着林中小道向里去,只见一茅草屋隐藏在枣林深处,屋前的两株枣树上横着一杆长枪,枪上挂着两张狼皮。门外堆着一垛柴,旁边立着钢叉与斧头。
薛磐暗暗思忖,这里住的肯定是一个猎户吧!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人独处于此,就不怕群狼围攻猎食?将军说的高人是猎人?
走到茅屋前,傅甘州躬身作了一礼,始终弓着腰保持恭敬的姿态,说了声:“甘州求见!”
茅草屋的门是敞开着的,许是傍晚的缘故,屋内光线有些暗淡。
这里住的是谁?傅将军竟要对他如此恭敬。
薛磐大奇,跟着做了一礼,然后悄悄抬头向屋内瞧去,正巧与一双精光相视,那锐利的目光绝对是薛磐这一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的,比虎狼还可怕,他吃了一惊,赶忙弓下了腰不敢去看。
“我不是说过不再见你了吗,怎么还带个人来。傅将军莫不是做了高官,连话也听不懂了。”屋内传出一声阴冷的声音,凭声音判断这是一位老者,但气机雄浑充沛,铿锵有力。
傅甘州惊得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请您恕罪,实在是情况紧迫,万不得已,甘州才要来叨扰您的清静。”
薛磐也跟着跪伏在地。
老者冷哼一声道:“莫不是郭鸿图寻到玉门关来了?”
傅甘州说了声正是。
老者平静道:“你起来回话,遇到什么难处了,尽管讲来。”
傅甘州起身后,指着身旁的薛磐说道:“这是大凉山的大当家薛磐,前来投奔于我,以前虽是土匪,但从军之后倒也经得起约束,立下了不少功劳。今日郭鸿图以巡察边关之名来到玉门关,实则是想拉拢末将站队他郭氏阵营,末将听从黄大仙临别赠言,假意顺从之。薛磐假装不识得郭鸿图,与他动了拳脚,郭鸿图为了考验我,借机要我杀了薛磐。末将实不知该如何抉择,无奈之下,只得前来向您求教。”
薛磐恍然大悟,原来是郭鸿图想要自己的性命,不禁大怒,“将军你早说啊,不就是个小小的郭鸿图吗,我这就带兄弟们去宰了他,大不了这条性命给他便是,何必让您为难。”转身便要走。
屋内老者哈哈大笑,“二品宗师,跟郭鸿图动拳脚,你在他手底下过不了十招吧!”
薛磐回身后一副傲慢的神色,说道:“这您老可猜错了,足足斗了十一招半呢,若不是我疏忽,再坚持半招绰绰有余。”
老者咦了一声,笑道:“这个郭鸿图,整天想着勾心斗角,拉帮结派,武功还是没怎么长进啊!”
薛磐补充道:“还有残害忠良,祸害百姓,中饱私囊,强抢民女……”
老者哈哈大笑,连声说对对对,“难怪郭鸿图要杀你,该是嘴太欠了。”
薛磐不满道:“你这老头,到底是帮不做人事的郭鸿图,还是在帮我和傅将军?”
傅甘州斥道:“不得无礼,退下。”
薛磐伸了伸舌头,退在了一侧。
老者缓步走出了茅屋。此人龙身凤面,天生不长胡子,只见他头发灰白,年岁约莫六旬有余,让薛磐目瞪口呆的是,在这大冷天他居然光着膀子,身材健壮如牛,全然与他的年龄不相符,薛磐和傅甘州两个正值盛年的汉子都远远不及他。
薛磐看得直咽口水,笑问:“大叔,您这体格,怎么练出来的?”
老者指着远处的山头说道:“每天追着狼群跑三百里,杀狼饮血,强身健体,武艺精进,延年益寿。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跟我练?”
薛磐直摇头,心想我可不想被狼群蚕食了。
傅甘州喜道:“末将也是这个意思,让薛磐留在您这,一来保命,二来可以服侍您。我回去告诉郭鸿图,就说薛磐让我喂狼了,到时找不到薛磐,他不信也得信。”
薛磐直皱眉,不满道:“傅将军,您这什么意思,当我薛磐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不要留在这,我要去跟郭鸿图拼个你死我活。”
老者不屑道:“你连郭鸿图十一招都接不住,怎么跟他拼命?莽夫一词,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薛磐说道:“力敌不行我可以智取啊,不瞒您说,我这人虽然武功不弱,但惯用计谋,下毒,暗杀,借刀杀人,栽在我手里自称高手的,没一百也有八十了。”
老者说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使用阴损手段对付,唯独郭鸿图不行。郭鸿图真正的可怕之处不是武功,而是识人术,只要他看到过你的眼睛,你再怎么乔装打扮,他都能识得。一般人想什么,他都能猜个十之八九。”
薛磐一时语塞。
傅甘州颇带惊惧地说道:“那我假意屈服于他,是不是也被看穿了?”
老者点头道:“十有八九是,所以才要让你杀这小子。但你也不用过多担心,郭氏兄弟目下权倾朝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们可不舍得杀你,还要指望你守玉门关呢。只要你是诚心守关,便是安全的。如果想要完全取得郭鸿图的信任,你得送他一份大礼。”
傅甘州忧心道:“我这一没金银珠宝,二没古董珍玩,拿什么贿赂他?总不能拿饷银吧!”
老者摇摇头,说道:“就那点饷银,郭鸿图可瞧不上眼。郭鸿图向来志比天高,对权利的欲望远超郭效忠,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大将军的位置,我在的时候他就觊觎,拉拢一众党羽处处排挤我,针对我,何况是我走了。”
薛磐哦了一声,眼睛睁得大如牛环,指着老者说道:“我知道了,您是……您是已卸任大将军,许……”
老者笑道:“没错,正是老夫,许归朝!现下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更不能让你走了。”
薛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想现在你让我走,我还不走呢!怎么也得捞点干货,不然回去怎么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