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抵岸,范正大和秦道寿同行,声称有要紧事去办,匆匆而行,消失于大家的视线中,走的很慌张。
“范老头这是提早跑回去跟葛前辈认错了,免得当众出丑吧!”彭园画取笑道。
只有进过剑冢的慕容笙心知肚明,范正大作为守剑人,面对凤鸣这样的夺剑高手,还不得赶回去提早做准备啊。
“凤大侠,晚辈还有人要等,今日便住在这岸边了,就不与你们同行了。”慕容笙说。
四个女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似玉都能明白的浅显道理,又怎会瞒得过剑魔?
凤鸣咧嘴微笑,并未揭穿,应了声好,与凤麟先行一步。
“其实跟剑魔同行,找到扶天的几率要大一些。”沈幽雪说。
“这是对剑魔而言。”彭园画没好气道,与沈幽雪一起在十里柔情折磨林员外,对她的厌烦略有减少,但每每想到慕容笙仍会增持,又问:“你要扶天到底想做什么?”
“这你应该问他。”沈幽雪看了一眼慕容笙。
慕容笙暗暗叫苦,又将矛头转向我了,我招谁惹谁了,又将这颗苦果抛了出去,“假如我找到扶天给你,你要做什么?”
“按照约定,我将半月寒给你。”沈幽雪的回答天衣无缝,让二人彻底无语。
他们在岸边歇了半日,慕容笙又捕获一头大鲨鱼,一展厨艺,大家吃饱后,继续启程。如此一来,与凤鸣父子拉开距离大了,各寻各的扶天,免得被他们打劫。
别看似玉臃肿得跟个球似的,只要不饿肚子,走起路来飞快,常人都有所不及呢,让几人着实刮目相看。
来到扶天山脚,远远可见几座草棚,旗帜上正大光明四字迎风而动,多少年了,这场景从未变过。
“彭姐姐,咱们来这做什么?”荔枝问。
“找范老头,这是他的家。”
刚到铁匠铺外,慕容笙便吆喝道:“葛前辈,有朋自远方来,叨扰了。”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二人自屋中走出来,竟是凤鸣父子。
凤鸣咧嘴一笑,“慕容笙,你不是说要在海边过夜吗,怎么跑这来了。”
“这都快隆冬了,风大天冷,怕这小丫头的身子骨熬不住,到范前辈这里讨口茶喝,暖暖身子,最好能借宿一宿。”慕容笙佯装诧异,“凤大侠莫不是也怕风寒,来借宿的?这可不巧了,咱们这么多人哪儿住得下。”
“不怕,正大光明人去楼空,总共三间屋子挤挤就住下了。”凤鸣这话已经表明,他们搜过屋子了。
“怎么可能没人,范老头不是前脚才回来吗,莫不是被葛前辈追着打出去了?”彭园画起初还很诧异,似乎想明白后笑了。
他们暂时歇脚,自己动手泡茶喝。
慕容笙向铁匠铺四周瞧了瞧,并不见一把悬着的剑,这与他上次来的情形完全不同,缺了剑,少了打铁声,这几间破败的屋子变得格外孤独。他心中猛然触动,莫不是剑冢里的十九万剑齐了?
“主人家不在,便不好打扰了,咱们还是走吧。所有人都往山上去,山上应该有地方歇脚过夜。”
慕容笙征得四女子同意,向凤鸣父子辞行后,背着西阳,望山上而去。
扶天山高耸入云,从山脚通往山顶的崎岖小道上,上山下山的剑士络绎不绝,各人的意图尽皆相同,或上山巅一望天门,或入山中寻扶天,或二者皆想得。由于剑魔渡海的缘故,今日上山的人要少很多,不难猜想,往后数日皆是如此。
离得茅草屋远了,几人才敢说话。
“笙哥哥,那剑魔不是来找扶天的吗,赖在范爷爷家里不走却是为何?”荔枝问。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慕容笙意味深长地说。
“知道了什么?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彭园画质问道。
“正大光明乃是扶天的守护者,寻扶天,必先找到他们。”
各人皆吃了一惊。
“那我们不去寻正大光明,跟着这许多人在山上乱跑什么?还是你压根就不想找扶天。”沈幽雪诡异一笑。
彭园画冷笑一声,“因为他知道他们在哪儿。”
上到半山腰,慕容笙向后望了望,确信凤鸣父子没有跟上来,带着几人向左首的岔路口下山而去。
却说范正大下船后,一路疾走回到阔别半年的家,远远便望见葛光明坐在茶棚下的桌旁,桌上放着茶杯,还有一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
秦道寿不即不离地跟在后边,尾巴似的。他受帮主之命,跟随范正大上扶天取一件重要物事,一刻也不敢离开他。
葛光明冷冷地注视着远远走来的范正大,伸手握住了桌上的长剑,款款站起身来,“范正大,你还敢回来?”
让她惊讶的是,范正大不但不逃命,反而走得更急了,今日的行为与数十年的举动相违背。
葛光明先是一愣,但好奇终究没能压制住她心中的愤怒,提剑便冲了上去。
“师妹听我说,大事不好了,剑魔来夺剑了。”范正大说着便奔到跟前,对她的长剑丝毫不闪避。
葛光明打杀的心思瞬时全无,收了剑,问道:“你怎么搞的,怎么把剑魔招惹来了?”
“不是我招惹来的,渡海时同乘一船罢了。别说了,快进剑冢吧!”范正大说。
葛光明怒目而视,瞧了瞧秦道寿,骂道:“你是不是昏头了?”
“这位是丐帮的秦长老,自己人,一时半会说不清,快走吧,一会来不及了。”范正大拉着她的手,朝房舍后面快步走去。
二人夫妻四十年,这还是范正大头一遭主动牵住葛光明的手,葛光明竟有些不知所措,任由他牵着,心底倍感温暖。
四十年来,二人打打闹闹,葛光明每次都是凶神恶煞,却没有一次是真的动怒,下手总是有分寸的,范正大当然也知道。
“师妹,你不是说过以后从不使剑了吗?怎么今日反倒提剑了,真的想杀了我啊?我离开这么久,真的不应该,回头我好好向你赔罪。”范正大说。
动手难免失手,曾有一回,葛光明提剑追打范正大,误伤了他,便发誓从不使剑,才让范正大敢回家来。
葛光明不及回答,范正大忽然止步,伸手将那柄剑取了过来,怔怔地问道:“这莫非是第十九万剑?”
葛光明重重地点点头。
范正大喜极而泣,“铸剑门百年大计,今日便要功成名就了。”
三人通过重重关卡,穿过隧道,直抵扶天山地心的剑冢。
偌大的剑冢之内,灯火幢幢,遍地插满了剑,数不清的小剑阵组成大剑阵,气势雄伟,这不是剑冢,而是有条不紊的剑山。
秦道寿站在交叉口,举目眺望,被剑冢浩瀚的气势所震慑,禁不住问道:“二位前辈,这剑都是你们所铸?”
“这里足足有十九万剑,任何一柄拿出去都可抵得上利器,皇帝得此剑阵可延续王朝三百年,将相王侯凭此剑冢可覆国,市井百姓凭此剑阵可称王称霸。十九万剑,非一朝一夕之功,乃是我铸剑门历代掌门付诸三百年心血所成。此剑冢,与大渊王朝同寿。”范正大一脸神往地说。
“这么多剑,哪一柄才是扶天?”秦道寿又问。
“铸剑门历代祖训相传,只要铸够十九万剑,扶天自会出世。”范正大说。
“秦长老,是你自行了断,还是我们帮你了断。”葛光明冷冷地说。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秦道寿面见二人目露凶光,紧急向后退去,只听轰隆一声,来路的石门已经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