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修仙门派修炼有什么不好，有数不尽的资源能拿，我之前潜进去看过，他们那些任务，好简单，竟然还有种菜，这可是你最擅长的，植物在你的身周就会快速生长成熟，对你来说，拿门派积分就像是喝水一样容易。”
梦魇感慨道，“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有我在呐，我会帮你的，只要你不变回麋鹿，没有人会知道你不是人。”
“我不去，梦魇，你知道我最讨厌人类。”白泽摸了摸自己的鹿角道。
“我知道，但说句不好听的，你迟早要面对这些你讨厌的人，我们是长白山天生地养的精怪，我们不想见到人类，大不了在长白山深处呆着，不会有什么人敢踏进里面。”
“但你不行，你是白泽，你是众人敬仰的上古神兽，失去记忆流落至此，你甘心就这样呆在长白山，一辈子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神？”
梦魇满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怜惜，说道。
白泽抿抿干涩的嘴唇，垂眸。
“别再说了。”
“白泽，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得到更好的资源，恢复失去的记忆，重拾那些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
“然后呢？然后又要面对那些面目可憎的人，给我安上无须有罪名，在一次被他们以可笑的理由贬下凡？”
梦魇哑然，他记得初见被贬下凡的白泽时。
白泽的身体处于幼态化，灰溜溜的毛发，走路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很是狼狈。
他萎缩又警惕的看着周围一切的事物，弓着身像只刺猬，一只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软的刺猬。
“不聊这件事了，你不想就不想吧，我们去喝酒。”梦魇把手搭在白泽肩膀上，往前走两步，发现白泽没有跟上，“兄弟，我不劝你，你给我个台阶下呗，别生气了。”
白泽摇头，漆黑的睫羽颤动，“我没有生气。”
我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懦弱。
来到茶楼，看到茶楼上，千面楼几个大字，隐约有一种古怪的预感。
预示着什么，白泽说不上来，他看了眼梦魇，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梦魇知道白泽不喜欢人多，所以选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打开窗可以听到说书先生说书，要加餐加酒，只要把需求写纸上装进窗边的篮子里，一拉一扯，在敲一下铃铛，酒菜就会放篮子里，送上来。
他们只用直接取就可以了。
不需要上下楼，也不用大喊小二，给顾客留足了隐私。
只是，开了窗，不仅能听到说书先生讲的趣谈，还避免不了听到隔壁房间的对话。
“泽希，这地方不错。”顾璎叹道，“听说这千面楼，桂花糕不错。”
“确实，就是不太甜。”泽希咬了一口桂花糕道。
“不太甜？”顾璎抿了一块桂花糕，那味道清甜自洽，多一分腻，少一分淡，味道正正好。
泽希却说不太甜，那她平常吃的东西该有多甜。
顾璎唏嘘道：“泽希，没有白泽在，你可要克制点，不然到时候蛀牙，有你好受的。”
梦魇听到顾璎和泽希的对话，怔了怔，迟疑道：“白泽，对面那个叫泽希的你认识？”
“一面之缘。”白泽摇头，长白山那次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泽希。
梦魇有些不相信，如果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泽希的同伴会这么拿白泽，调侃泽希吗？
不仅梦魇疑惑，白泽也很疑惑。
“泽希，你好不容易修炼到化神，为什么要为了治疗顾瑾辰，把修为硬生生损到元婴？”
“这几年的布置，你羽翼早已丰满，又手握财富，皇上对你的态度也不同以往，众人都看得出来，你很有争夺继承权的能力，何必大损修为去获得顾瑾辰的信奈？”
顾璎掰开桂花粮顶端的白布，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叹道。
“有钱，有势，有权不过是现在，过上几年，等继承权的争夺越发严峻，即使我表明立场，不参与其中，还是会被牵连，修为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事，拥有给人狠狠一击的能力，否则，一旦父皇去世，我身份暴露，等待我的，就是无尽的追杀，我要在此之前，成为这个国家，无法替代的存在。”
这样即使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修为被人强行散尽，财产被人夺了去，自己还有一项自保的能力。
“小十，不得不说，你变化真的很大。”顾璎感慨道。
她还记得初见泽希，是在奈何桥头。
那个时候，泽希一身华服被鲜血浸透，华服上绣着的鲜红旭日犹如一颗破烂流血的心脏，从黑暗深渊里挣扎而出。
她的眼神木了，空洞，没有一点活下去的欲望，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她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得那么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幸，也不想重活一世，至于放下执念，重新转世更没有想过。
她只是满眼疲惫的盯着忘川河底哀嚎的骷髅，怔怔发愣。
泽希是她见过最丧的鬼，不想转世，不想化解执念。
她让泽希喝孟婆汤，结果泽希喝下四五碗，记忆还是没有消散，可能是记忆力太好了。
她那个时候看过泽希的生平，有一个不错的身世，一个女儿奴父亲，有一个天赋极好的躯壳，一手好牌，结果却因为一个人一个执念，把牌玩的稀烂，毁了所有，变成不说话，不吭声的腐朽的木头。
顾璎想到这，瞥了眼隔壁，他知道白泽就在隔壁，虽然来千面楼看似是泽希请她来的，其实是她引导着故意来的。
灯花璨然，要是那一日，泽希从奈何桥头一跃而下，跳忘川时，白泽没有出现。
可能顾瑾辰能在忘川捡回他满身伤痕的恋人。
重新开始。
但白泽及时赶到了，它从忘川河出来时，一只脚一只手，一只眼睛和双只鹿角都被忘川河里的骷髅撕扯下吃掉了，但他却把泽希保护的完好无损。
上岸就是对泽希劈头盖脸一顿骂，那一日，泽希颤着抖，白泽把她揽入怀中，地府的天空突然泛起一抹黎明，把深渊中挣扎的少女拉回太阳底下。
那个时候白泽用灵魂和所剩的肉体和她做了交易。
甘愿变成系统，只要能陪伴泽希，能抹除泽希悲痛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