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容容……”
“该醒了,不然,你四师叔该来念叨你了……”
陆容再有意识时,听到的便是这样一道温柔和静的女声。
她迷茫的睁开双眼,入眼先是道白色的床幔,有个人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这时,陆容脑海里也闪过个迷糊的人影,一瞬即逝。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抓住,却被只柔软的手握住。
陌生触感传来时,陆容瞬间清醒,猝然坐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挣开,掐上对方的脖颈。
对方一惊,却没反抗,“容容,你怎么了?”
陆容怔住。
对方是个女人,年纪应该约莫四十,气质如兰,眉目柔和。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漂亮如昔,说她才到三十,陆容都信。
不知为何,陆容觉得她有种熟悉感。
她手微松,迟疑道:“你……你是谁?”
女人就更诧异了:“容容,我是妈妈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陆容一愣,“我……妈妈?”
这两个字,陆容念的极其缓慢,像是第一次接触。
她不自觉的收回手,扭头环顾周围。
只见她此刻身处的房间挺大,装修清一色的粉色系,墙面是白蓝相间的,地面上则铺了层绒毛地毯,一侧沙发边放了数不清的公仔乐高玩具,窗边还有一些鲜绿色的多肉植物,旁边还有个吊篮秋千。
陆容的目光从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再转到对面巨大的柜子上。
那柜格里各摆着些装饰用的精致小玩意儿。
乍一看,这个房间挺漂亮。
但是……
女人柔声问:“容容,怎么了?是哪里不满意,想换吗?”
陆容皱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愣,“容容,你怎么连妈妈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戚兰若呀。”
“戚兰若?”
陆容也觉得熟悉,但一想,脑子里又空白一片。
再往深处想时,脑子里就出现了钝痛。
她甩了甩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你的卧室呀。”
戚兰若面露担忧,抬手用手背碰了碰陆容的额头,但被陆容本能的偏头避开。
戚兰若动作一顿,起身道:“容容,你再躺会儿,妈妈去找你爸爸和四师叔来。”
直至房门被关上,陆容才回过神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怔怔的又环顾了遍房间。
这不是她的房间。
陆容脑海里冒出来这个念头,随即又怔住。
为什么不是呢?
陆容想不通,就走到窗前往外看,看到的是个偌大的花园,不少佣人在修剪林叶忙碌。
这时,有个男声叫她:“容容!你醒了!”
陆容循声看去,在东边几棵杏树下,看到个大约二十四五的青年,着一身灰白道袍,腰背挺直,双肩宽厚,周身气息沉敛。
此刻他衣袖挽起,提着个篮子,在摘树上结的杏。
看到他,陆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赵子靖。
随即听到对方扬声问她:“你好些了没?都怪师叔,对你也太严厉了。等会儿哥哥带你出去玩,不理师叔了。咱们好不容易来京都一趟,总得在京都逛逛。”
抱怨完师叔,青年朝她笑了笑,又道:“这杏子正好用来给你做点心吃。我前段时间特地学的,你一定喜欢。”
陆容再次怔住。
她不自觉的应了声好。
对方给她的感觉也很熟悉,明显是从前认识,可她又想不出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容奇怪不已,转身快步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个约莫十八岁的女生,五官精致分明,神情淡漠平静。
那双眼睛又黑又沉,眼底却浮现出不知何来的悲意。
她看到的明明是自己,可她却觉得陌生极了。
以至于看着看着,她眼角忽然溢出泪水。
——等等,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这不是她的房间,她原本也不该待在这里的!
陆容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念头,蓦地转身,连鞋都没穿,开门出去。
外面是条长长的走廊,陆容似乎习惯性的往右边去,像是知道那边走楼梯可以下去。
事实上也是如此。
只是在她找到楼梯时,下面的人也正好上来。
戚兰若身边是两个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着一身灰白道袍,身形颀长挺拔,相貌俊美,温和沉稳。
另一个衣着单薄,大约四十多岁,却已鬓发斑白,面相端正肃然。
冷不防打了个照面,两方都愣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戚兰若身边那个。
他快步上来,柔声问:“容容,兰若说你有些不记事,还有哪儿不舒服?”
“你……”
陆容迟疑的退后一步。
戚兰若连忙道:“容容,这是你爸爸,他叫时自秉。还有他,你四师叔,梵行。”
陆容觉得都挺耳熟的,但不妨碍她的警惕。
“我没有父母。”她脱口而出。
时自秉目露怔然。
梵行担忧的道:“难道是昨天练的玄术影响的?”
这话提醒了时自秉,他上前一步,见陆容又退后,只好停下朝她伸手。
“容容,来,让爸爸看看你是怎么回事?”
陆容戒备的看他,本能的相信自己是该没有父母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看看戚兰若,又看向时自秉和梵行。
时自秉耐心的道:“容容,别怕,爸爸在,你不会有事的。”
直觉告诉陆容,他应该挺厉害。
僵持片刻,陆容也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便迟疑的伸手搭上时自秉的。
时自秉见她没有穿鞋,眉头微皱,温声道:“爸爸抱你回去。”
陆容摇头,又想缩回手来。
时自秉连忙道:“好好好,那你等一下,妈妈去给你拿鞋,好吗?”
陆容犹豫了下,点头。
时自秉便给了戚兰若一个眼神。
戚兰若点头离开,回来时拿了双拖鞋给陆容穿上。
他们想带陆容回她房间,可陆容不想回去,三人就只好带陆容下去到客厅。
这时陆容才发现,这里是栋独立别墅。
她坐在沙发上,一边让时自秉给她检查,一边环顾四周打量。
最后她的目光回到时自秉身上,看到他手中带着道金光,轻点她眉间,那道金光在她身上隐去。
她就低头看看自己,再看他。
“容容怎么样?”戚兰若和梵行紧张的问。
时自秉收手,眉头微蹙,“一切正常。”
“那她怎么突然不认识我们了?”戚兰若着急的问。
时自秉看着陆容,发现她正悄悄的学他结印,不过什么都没结出来就是了。察觉他目光后,她又立即收手,故作正经的坐直了身子。
他目光柔和了些,叹道:“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昨天学的玄术太难,容容不小心遭了反噬。这样吧,我等会儿给正坤修书一封,让他来看看容容的情况。”
话落,门口急匆匆冲进来一个人。
“我听佣人说容容出事了,她怎么了?不是还好好的吗?”
正是赵子靖。
梵行瞪他一眼,“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万一把你妹妹吓到了怎么办?”
赵子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陆容的情况,他不满道:“还说我,师叔,您看您要求那么高,容容现在出事了吧?”
梵行无奈。
赵子靖拍干净身上的土,凑到陆容面前,道:“这样吧容容,哥哥现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