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回到招待所时,时自秉和连正坤都不在。
戚兰若与柳青山看见易商,都愣住。
柳青山想也不想的就躲在戚兰若身后,只警惕的探出半个脑袋看易商。
戚兰若诧异道:“这……这不是在火车上遇见的……”
陆容嗯了声,没什么心情的道:“他可能和时自秉有点关系,等时自秉回来再说。”
说完,她直接进了房间,将门哐当一声甩上。
易商听着动静,脖颈缩了缩,巴巴的看眼陆容的房门,再看向戚兰若,模样可怜又无助。
饶是知道他出现在这里肯定不对劲,戚兰若还是被他看的心软。
以陆容的脾气,易商现在肯定进不去陆容的房间。
戚兰若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去时道长的房间等着?”
时自秉与连正坤走了,柳青山是与她待在一起的,她肯定不能让柳青山与一个不知来路的人相处。
易商犹豫了下,接着就坚定的摇头,站在陆容的房门外,捏着衣角小声道:“我……我就是这里等姐姐,哪儿也不去。”
“啊这……”
戚兰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随他去。
柳青山扯了扯戚兰若的衣角。
戚兰若看看他,又看向年纪半大不大的易商,无奈道:“那你有事的话,到旁边房间找我吧。”
随后,她也带柳青山进了房间。
走廊便没什么人了。
寂静中,易商抬手捏了捏眉心,神色变得很平静。
他扫眼陆容的房门,靠着墙根就地坐下,眼底若有所思。
……
连正坤回来时,与时自秉在招待所门口碰见了。
时自秉诧异道:“你怎么……”
连正坤道:“嗐,放心吧,这附近已经没什么盯着的人了,不会有事的。”
时自秉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连正坤手里提着的袋子上,边往里走,边问:“那你这是买的什么?”
“杏仁酥。”连正坤挑眉,面不改色道:“去办了点事,回来路上就……顺手买的。”
时自秉哦了声,似笑非笑道:“这附近没有卖糕点的店铺,市区才有。你顺手顺到市区去了?”
连正坤:“……”
时自秉笑了声,只拍了拍连正坤的肩膀,道:“正好,给她们路上当零食也行。”
连正坤干咳两声,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直到两人上楼看到易商,连正坤眼皮子直跳:“你怎么在这儿?跟踪我们?”
不是吧?
他前脚才说没人盯着他们了,后脚就被打脸?
闻声出来的戚兰若解释道:“这是陆容带出来的人,说与时……时道长有关。”
连正坤立即看向时自秉。
时自秉微怔,皱起眉来,“我不认识。”
易商扶着墙慢吞吞的刚站起来,旁边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陆容抱臂站在门口,扫了眼几人,面无表情开口:“时自秉,易商,你们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不许偷听。”
易商眼睛晶亮的望着陆容,方要走,不料坐的时间太久腿麻了,差点踉跄摔倒,下意识的伸手抓着陆容。
陆容退后一步,但还是叫他抓着了胳膊。
易商站稳后立即松手,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陆容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里走。
易商小步走进去。
时自秉一头雾水的跟进去。
不知为何,连正坤心底生出些微妙的不悦,道:“这人来路不明,我也一起,免得他对你们做什么。”
结果他都还没进门,房门就被人砰地一声甩上。
差点甩他一脸。
连正坤:“……”
柳青山疑惑开口:“以陆姑娘和时道长的实力,难道会不安全吗?”
戚兰若赞同道:“连道长,你别担心,他们很厉害的。”
连正坤:“……”
……
房间里,陆容坐在床边,示意时自秉与易商坐在对面仅有的两张凳子上。
易商却停在陆容身边,乖巧的说:“我不累,不用坐。”
陆容神色淡淡,没说什么。
时自秉问:“师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与我有关?”
陆容直接拿出古玉扔给时自秉。
时自秉抬手接住,待看清后,他眼神微变。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这是西南十万大山无相村的山神信物,也是无相门的无相道人世代相传的东西。”
陆容一开口,时自秉的神色就变了。
倒不是那种陡然间被人点破身份的错愕,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神情。
陆容续道:“我今日碰到易商,这块玉在他身上。他说他经历一场意外失忆,忘却了从前,我以催眠之法检查过,他没有说谎。”
易商缓缓垂首,叫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陆容也并不在意,只是语调淡了淡。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块玉应该是在你这里,为什么会到他那里?”
房间里气氛微凝,一阵难言的沉寂在三人周身蔓延开。
时自秉摩挲着手里的古玉。
好半晌,他却是笑了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陆容,四年前的人,果然是你。”
陆容猛地抬头看向时自秉。
时自秉温和的望着她,一字一顿道:“长生村祭台,无相村山神庙,我见到的人,果然是你。”
陆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你为什么会……”
要知道,那次她是通过回溯法阵回去的。
按理说,她经历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格桑与孟德海既有记忆上出现的。
那时时自秉作为二十多年前的人,能认出她并非法阵中人,已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会记到现在?!
时自秉笑了笑,“你现在既已知我是无相道人,也该知道,历代无相道人,远超天道之外。”
“当时我隐居在长生村,你入我亲自布下的法阵时,我就知道另一个与我一样不在天道之内的人出现了。后来我有事,去无相村拿回我的信物时又碰见你。你所学的身手,都是出自我无相一脉。”
说罢,时自秉垂眼望着手里的古玉,面色更加平静,仿佛丝毫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无相道人代代单传,从不授予外人,一代也不会出现两位无相道人。”
“结果很明显,你来自二十多年后,是无相门培养的下一任无相道人。”
陆容脸色微变。
“当时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能知道这些,看来这四年间,你经历颇多。”时自秉温声说。
陆容手收紧,几乎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
“你猜错了,我不是无相道人。”
“嗯?”
陆容冷冷道:“我与无相门毫无半点关系。”
时自秉默然片刻,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对无相门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相道人的功法,只有无相道人能修,这一点就已经能证明,你一定是我亲自选的下一任无相道人。”
“换句话说……”时自秉顿了顿,眼神柔和了些,“你一定是我的后代。”
陆容微怔。
她所学的一切,都是他教给连正坤,再由连正坤教给她的。
那五年间,她也的确没见过连正坤修。
可这又如何?
她能修,说不定也是因为她被换的这一身血脉所致。
陆容别过脸去,冷声道:“谁他妈是你女儿,别占老子便宜。”
时自秉无奈的叹道:“看来,以后我也没有很好的教导你。”
陆容立马恶狠狠的瞪他。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是我的错。”
时自秉好脾气的应道,“言归正传,四年前我的确拿走了古玉。但是……两块玉早已被我亲自放回无相门,他不是无相门人,不可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