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永不停歇的光轮,驶过了无数生命的生与死。
蔚蓝海岸,海风吹来咸腥的气息。
天阙岛一如往昔。
东边,灿烂的淡金色阳光穿过白云,在林间、大地、山岳中射落光辉。
西边,酒红的烟雾状阳光渗透流云,在峡谷、楼宇、洞府中蔓延出一片烟海。
一个岛屿,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十年很长,在这里却短的如同一呼一吸。
这些年间,天阙岛没有太大变化,要说有,那应该就是岛上不知不觉多出了许多凡人。
凡人,
人族。
这一切,似乎要从那个叫做青松子的太岳弟子成为岛主后,才开始的。
对了,九年前,天上还只有一个太阳。
另一个红色太阳,是后来突然升上去的。
只是大家都忘了。
而是习以为常的认为,天空从古至今,从始至终都存在着两个太阳,一金一红。
但有极少数人,没有忘记。
他们偶尔会盯着那颗红色太阳,陷入沉思。
天阙岛主,青松子就属于极少数那一类人。
“天降红日,大劫先兆。”
这八个字,不时的在陈清焰心间回响,每当这个时候,他技艺上的“术命”,就会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他最清楚。
那是命运的弦,被剧烈拨动了。
甚至是,直接倾覆、崩塌了。
为此,陈清焰祭出命运罗庚,动用阳神卦,强催司命神官……
结果是,
什么都没有算出。
这让他意识到,倘若不是自己见识过光阴之力的厉害,从而习惯性在练功房留下“记忆备份”,且术命达到了仙品级别。
恐怕也会跟岛上的其他人一样,对红日的出现一无所觉,还会认为“天悬双日,恒古不变”。
也会和那些因术命推演的屡屡失算,成日忧心忡忡的术命师一样,茫然无措。
上界,在万万亿生灵无所觉的情况下,从根源上发生了改变。
大劫,是什么劫?
陈清焰不知道,这是他的预兆。
但上界的天上突然多出来一个太阳,那这片天地,多半不会就这样安然无恙,什么变化都没有。
事实上,他已经从太岳那边得到消息,洞天灵宝勾连的下界,有些不具备超凡之力的小世界,已经出现了异常变化。
一种有别于灵气的红色能量,正在潜移默化改变着整个世界,许多下界普通生命,或进化,或衰退,或噩变,无一例外,全都在发生着难以控制和无法预测的剧变。
只是目前这种剧变,还停留在下界一些不起眼的小世界,所以还没有引起重视。
但红色能量,以及这个时间点,很难不让陈清焰将之与高空的红日联想到一起。
倘若这种剧变,也在上界发生呢?
有了这个忧虑后,陈清焰觉得有必要回下界一趟。
而这,需要借用洞天灵宝的力量。
正好,太岳神庙的名额之争即将开始。
就在今日,他要离开天阙岛,回太岳十城做些准备。
陈清焰转身,体表法力流光一闪,原地再无他的身影。
……
天阙岛正殿。
一众天阙岛高层聚集。
“传闻岛主前些时日在深海中发现一处仙人遗址?”有人好奇探听。
“不是传闻。”
“仙人遗址,说不定有一座仙山福地,岛主真是鸿运齐天。”
“说的是。没福地,那最少也有仙器、仙丹各种宝贝。”
“仙丹的话,岛主确实有,我还有幸见过一粒三转仙丹。”
“啧啧,三转仙丹,我虽然不懂炼丹,但也知道丹成三转的宝贵,一转仙丹,我吃过几粒,二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三转了。这等宝贝,别说吃上一吃,就是闻上一闻也益寿延年啊。”
就在这时,一群正在交谈的岛中高层齐刷刷扭头看向高台。
但见流光一闪,岛主青松子显出身影。
“拜见岛主。”
众人行礼。
陈清焰点了点头,视线在几个人族修士身上掠过,落在两个面色平静的法象境修士身上。
此二人,正是天阙岛先前的岛主。
不过现在已经是陈清焰的手下了。
也是他麾下,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部众。
“神庙开启将近,我需回指沙城一趟。”
他顿了顿,继续说:
“此行顺利的话,要好些年月才能回来。我不在时,岛中一切照旧。”
他的到来,仿佛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宣告。
说完,流光一闪,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正殿,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岛主,可真……潇洒啊!”
“哈哈,我辈中人自当如此。对了,七天后的红乌祭典,你们谁去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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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高耸入云的指沙城外,射来一束流光。
“嗯?”
骑着灵兽,同样朝指沙城飞去的万茂才突然回头,看着以绝快速度拉进距离的遁光,深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又一个陌生修士。果然!神庙名额之争即将召开,一些知道的,不知道的棘手家伙都回来了啊!”
眼看着对方马上就要超越自己,万茂才突然心中一动,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一抖。
倏地一下。
一根比发丝还要细小数十倍的金属线,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悄无声息射了出去,在身后遁光必经之路结成一张看不见的蛛网。
“嘿嘿,招呼也不打一声,给你个教训。”
万茂才心中冷笑。
他的蛛杀网,用的太渊沉铜炼制,祭炼培育六百余年,便是当面施展,寻常天罡也难以察觉。
虽说对方很可能是和自己一样,同为指沙城弟子,但太岳神庙,名额就那么几个,别说同城弟子了,就是同门师兄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然而让万茂才没想到的是,对方在他布下蛛网后,竟直接祭出一柄法剑,隔空一劈。
轰隆。
如雷霆在耳边炸响。
万茂才心神一痛,猛地呕出鲜血,身下灵兽哀鸣一声,将他甩飞出去。
“不自量力。”
一声冷语,顺着风钻进了万茂才心间,他的精神受到针扎一样的刺痛,灵魂也仿佛被灼烧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