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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泥泞湿滑,赵进这一路来,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滚了多少个斜坡。

每一次,都足以让他死去,可每一次,他最后都站起来了。

因为心中有一个信念。

晨曦刺破,赵进泥人一样的走进了普宁镇,被早起的人盯着看。

他此刻就已经像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肉体,只知道朝着前行。

客栈的门口。

小二打着哈欠,开了门,见到台阶上趴了一个泥人,吓了一跳。

“喂,你是人还是鬼啊?”

赵进有气无力的回道:“请问,店里面,是,否有,一位叫谭云,的客人?劳烦,小二哥,去,去通报一声,就说,赵进如约而至了。”

说完之后就继续趴在台阶上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这谭云,小二自然是知道的。

许一言入住的第一天也问了,店里面有没有一个叫赵进的人。如果有这个人来了,一定要及时通知。

现在人果真是来了,只是……

小二匆忙上楼,找到许一言的房间。

“砰砰砰”

一阵紧密的敲门声吵醒了许一言,让他有些不快。

“什么事情?”

门外小二回道:“外边来了个人,好像就是客人你要等的。”

许一言心里纳闷:“怎么来这么早?”

“知道了,你让他稍等,我一会儿就带人下去。”

这趟差事总算是要结束了,不知道能够增长多少修为和功德值呢。

许一言一边想着,一边洗脸穿衣,然后去了隔壁房间。

带着谭云下到楼下,这才看到一身污泥的赵进。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小二:“你说的就是他?”

小二点了点头,道:“对的,这位客人一来就一直在念着谭公子的名字,我想应该是的。”

赵进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谭云,脸上忽地笑了,向他伸出了手,道:“谭兄,我来赴约了!”

尔后,死绝。

许一言呆住了,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这俩兄弟,是来参加什么死亡约会的吗?

小二问道:“客官,现在,该怎么办啊?”

许一言想了想,道:“搭把手,抬到屋子里去吧。”

给了小二一点辛苦费,关上门。

许一言通过对赵进施以滴血点睛术,知晓了在山中发生的事情。

看到了小童竟被他们当做了妖怪,然后被一群人活生生压在地上踩踏。

赵进为了保护小童,而被他们踩成重伤,不治而亡。

他的拳头攥紧了,表情变得十分冷峻。

“妖怪吗?呵呵。”通过赵进的记忆,许一言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既然你们认定是妖怪了,那我就满足你们,遵从你们的想法,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妖怪是什么样子,有多么恐怖。”

是的,许一言生气了。

小童和他其实并没有建立太深厚的感情,两人只有一夜的相处时间。

而赵进更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不过许一言依旧想要报复那群人。

复仇的想法占据念头并不多,更多的是一种愤怒,对这群人的做法的愤怒。

他要发泄心中这股腾升起来的怒气。

……

江大自称是周济安,来到了周府。

周老爷盘问他府中人事和儿时事迹。

均回答无误。

走路说话都是周济安的影子,看者瞠目结舌,咋舌称怪哉。

贾道人对众道:“周少爷阳寿未了却遭横祸,阴魂不入地府,江大阳寿已尽,献出躯壳给了周少爷用。今大家所见江大,实则周少爷!”

大家这才明白,接受。

贾道人收了八千两银子,辞别周老爷夫妇。

出得周府不远,李豁牙跳出来笑道:“道人,此番收获不小吧。”

贾道人拿出一包银子,道:“都是大家的功劳,当初约定的,我不会食言。”

李豁牙掂了掂银子,不太满意,道:“你是吃得满嘴流油了,就分一口汤给我,还是一碗没有油腥的汤?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贾道人道:“当初你我约好,事成后分你五百两银子,我这还多加了一百两。怎么,贪得无厌啊?”

李豁牙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周老爷去了票号,出来的时候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还是你厉害,贪了人家一家店铺。”

贾道人道:“拿多拿少是我的本事,与你何干?也不看前前后后是谁在卖命,你出了多少力气,能拿六百两银子就该偷着乐了。”

李豁牙拉住他衣袖不让走,道:“行,我那份我认了。那我兄弟江大那一份呢?如果不是他,你最多就赚一个除妖的钱,他那一份你必须给。”

贾道人一把推他在地上,道:“他现在可是周家少爷了,以后周家的产业都是他的,这不得谢我。我不去找他要银子,就已经够意思了,还想怎么的。”

李豁牙跌了个大跤,可是自己打不过对方,只能暗地里捏紧拳头,忍着气道:“你信不信我去戳穿你的把戏!”

贾道人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捧腹道:“你去说啊,看倒霉的是你这个本地汉还是我这个游方人。”

这话说得不假,李豁牙怎么会不知道。

贾道人这拿了银子,拍拍屁股就离开的人。

他去戳穿揭发了这个把戏,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只是一时的口头之气罢了。

贾道人走了。

李豁牙也只能在背后咒咒骂骂,拍着屁股上的泥土。

……

晴朗的天空突然多起了许多的乌云来。

街上的人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避雨,有人看着天,道:“这个天气越来越怪哉怪哉,这个时节,居然聚了这么多乌云。”

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城墙下,抬头看乌云的时候,神牵动了目光一般,忽然就移到了吊着的小童处。

小童双手双脚张开,呈一个大字被绑在板上,头发向上被一根绳子束着,绳另一头套在墙头缺口。

经过一夜大雨的冲洗,小童身上脸上的药物已经没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可笑的是没有人去真正看过,想过。

老太太心被刺了一下,杵着拐杖痛心道:“这是作孽啊,作孽啊!”

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叹息一声。

“是啊,作孽!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许一言面无表情,看着老太太,道:“老人家,你说,这话对不对。”

话罢,他轻轻一跃,跳上了墙头。

取下了捆住小童的绳索。

发现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心里石头落了地。

将小童抱在怀里,往城里医馆跑去。

抬头看天。

是黑云压城。

狂风起,轰隆雷鸣。

预示着,暴雨即将来临。